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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众人执念

文瑾萱站在廊下看着远处独坐的周清之问:“佩云,少爷坐了多长时间了?”

  佩云抬头看了看日头,道:“快一个时辰了。”文瑾萱哦了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怅然若失道:“我肚子里的小家伙都快三个月了。”佩云笑道:“小姐站得时间久了,身子怕是吃不消,我们还是回去吧。”文瑾萱抬眸深深的看了周清之一眼问佩云:“我哪里做的不好吗?”佩云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摇头道:“这不是小姐的错,姑爷也是一时迷了心窍,等小姐生下孩儿,少爷定会醒悟过来的。”

  文瑾萱悻然失笑:“孩子是我的赌注?要是赌输了,我还能将他收回来不成,他若心里没我,即使我替他生再多的孩子他心里依旧不会有我,佩云你不用骗我。”新婚之后他便很少同她亲近,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自然不肯委曲求全,相敬如宾的夫妻不过是人前装笑人后抹泪凄凉景色,况且她爱的深沉而他竟不知。佩云默然不语,她知道再多安慰的话对于此时的文瑾萱来说都是讽刺,爱情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而她爱莫能助。

  周清之心里的失落和焦灼折磨着他,他很想再去看看林碧霄,可她的决绝让他望而却步,他心里的征服欲望比什么时候都要浓烈,这种欲望是他迷茫,他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因为爱还是因为她淡然的拒绝了他的一腔热忱。他越是想知道答案思维就越是混乱,最后他还是决定去看她。

  他站在她面前俯视着她,眼中泛起一丝恨意:“不是说你很好吗?”林碧霄看着她艰难的笑了笑:“还不错。”他定定看着她,眼中的恨意满满,他弯腰一把揪住她的衣领用力将她提了起来,四目相对她能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她不卑不亢的看着他,手指传来的剧痛让她忍不住咬紧下唇。他侧目看了眼她垂下的手指,嘴角浮起一抹笑意,那笑容一点都不温暖:“跟我走吧!”她摇了摇头:“请公子自重。”他闻言面色一变,将她狠狠丢在破毯子上道:“有一天你会求着我让我带你离开这里的。”她忍痛回道:“公子不必担心,若有那一日我任凭公子处置。”周清之拂袖而去,这一路他失魂落魄像是丢了什么东西。那日大雨,他强行去送她,她站在天地一色的雨幕里冲他笑的灿烂,那日他侧目看着站在身旁护着鸟笼的她,她回头看着他笑的如同悬挂在高空的烈阳,热烈而真诚……这些回忆一点一点丢在了他回来的路上,连同回忆丢掉的是他对她最后的期望,直到他站在院子里回头看时,她的样子已变得模糊不清了。

  月悬夜空、雾霭重重,文瑾萱今日借口不适将周清之从书房拉了回来,看着在自己身旁熟睡的男人,文瑾萱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面容,她脸上的笑容在昏暗的烛光里生出一缕阴邪。她爱的男人怎么能不爱她呢,要是他心里的那个女人消失了,即使他不爱她,他亦无人可爱。

  “不!”周清之双手撕扯着锦被,使劲低吼一声,声音未落他猛的坐起,环顾四周才发现刚才不过是梦一场,在梦里她死了。文瑾萱还未睡熟就被周清之的低吼惊醒,她睁着眼睛看着他,他起身下床脚步踉跄向外走去,整个过程他都不曾回头看她一眼,在他出门的那一刻她的眼泪无声滑落。

  天色微亮,林碧霄双手疼的她一夜未眠,身体躺到僵硬她也不敢动一下,轻微的挪动会触动手指上的伤口,疼痛会在一瞬间抢占她的身体让她整个人抑制不住的浑身颤栗。整个牢房里隐约传来低沉的呻吟声,受了私刑的不止她一个。她仰面躺在地上,抬头看着黑的没有一丝光亮的屋顶出神,这是她第二次被关在这里,即使太阳高照这里依旧昏暗潮湿,只有门口斜射进来光线的明灭提醒着她时日更迭不曾停歇。

  有人进来打开牢门,扔了一捆东西进来,最后咣当一声一个铜制葫芦形的瓶子落在林碧霄的手旁,她缓缓坐起,可不等她问那人转身走了,凭借门口的一丝光亮她看出是他的背影,她凄然一笑,他与她何必如此执着。

  她伸出结了血痂的双手用手掌轻轻捡夹起铜瓶,光线昏暗她依稀辨认出上面刻的一个药字,去掉瓶塞,里面的粉末有一股浓烈的草药的味道。二姨太不知何时清醒过来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手里的东西,不等她反应过来上前一步一把将她手里的瓶子夺了过来,因瓶口开着,里面的药粉撒了许多,二姨太顾不上这些慌忙将瓶子里的药撒在自己的双手上,等二姨太将瓶子递给她时,里面的药已所剩不多,她抬头看二姨太,见她已将周清之送来的东西全部拆开,被褥里面塞了一包东西,二姨太伸手要拿,却听见林碧霄冰冷的声音:“放下。”二姨太的手滞在半空,转头问她:“送来的人有说这是送给你的吗?”林碧霄盯着二姨太问:“那他又说是送给你的吗?”三姨太讪笑道:“那既然送来之人并未说明,这东西你我都该有一份才是。”林碧霄叹息一声,声音缓而平和:“若是这样,下次他来,我会让他替我挪挪地方,这牢里这么多房间空着,我挪了出去以后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三姨太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林碧霄上前用两手手掌将布袋夹起来,不用看她也知道是一包碎银子,在这里没有比银子更管用的东西。将银子收起来,她看了眼地上的一床被褥冲门口的狱卒喊道:“狱头大哥”连喊三声,才听见有人骂骂咧咧走了过来,那狱卒三十好几,生的尖嘴猴腮,整个人跟没晒过太阳一样佝偻驼背,他看着林碧霄问:“姑娘急着喊我,可是想男人了。”林碧霄指了指地上的被子道:“麻烦老哥将地上的被子送到斜对第三的王老太太哪里。”那狱卒好奇的看着林碧霄:“你要是肯陪爷睡一觉,这事倒也不难。”林碧霄看着他,面上的笑容不减:“不知狱头大人在这官场之中可有稳固的靠山?”那狱卒一愣,笑道:“姑娘是怕跟了我没个好前程?”林碧霄道:“狱头多想了,狱卒本就是肥差,可这差事肥的过你头上哪位?”

  狱卒一愣,问:“姑娘何意?”

  “取而代之!”林碧霄说的轻巧,那狱卒浑身一颤,不自觉的回头要身后看了看,见身后无人才舒了口气道:“你都自身难保,还有心思忽悠人。”

  林碧霄摇摇头:“你说的不对,是我不想出去。这事你心里应该清楚。”

  狱卒思索片刻道:“此事不成,我这差事是要丢了的。”

  林碧霄叹了口气:“也对,那就算了。”那狱卒看她轻易放弃,似有不甘,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道:“姑娘别急,这事容我想想,这被子我先替你送过去。”林碧霄将药瓶里的药在手心里到了一点后将药瓶也递了过去,那狱卒接过去问:“这个也送过去。”林碧霄点了点头,心下茫然,刚才不过是依计行事,此计定不长久。

  两江总督蔺祥康将焦作一案压了下来,等犯人开口认罪再将此事上报朝廷,接到指令陈重敬气的将手里的茶盏扔了出去,依照往常不管事真事假,这都是官员对朝廷表明忠心的大好机会,蔺祥康为什么会丢掉这白白送到手的机会。蔺祥康的举动超出了他的预想,早知如此他该先斩后奏,此事不是没有先列,优柔寡断造就了今日的困局,他懊恼不已却不得不加紧逼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