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什么时候可以成为大人
回家的路上，林峰看了眼车内后视镜，望着被自己捧在手中的女儿：“倩倩，你和你室友们的关系怎么样啊？”
林倩兴致缺缺地捧着手机在打字：“还行啊。”
林峰想起钟斯羽的眼神，皱了下眉：“哦，那就好。”
“爸，今年过年我们去北京旅游吧。”林倩满脸期待说到。
林峰宠溺笑着：“去年不是刚去过吗？我们倩倩就这么喜欢北京这个城市啊。”
林倩放下手机撒娇道：“好不好嘛，爸爸。”
林峰对女儿是百般依顺：“好，好。”
“Yes！我就知道爸爸最好了。”
…………
出租车后排，钟斯羽支着下巴看着车窗外倒流的路景。
少年狭长的眉毛神采飞扬，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磕着车窗。过了没一会儿，少年侧头看向她，娇艳明媚的模样令人心旷神怡。
“在想什么？”
钟斯羽扭过头，乌眸闪亮：“在想什么时候可以成为大人。”
陆方舟愣了下：“那有得出答案吗？”
钟斯羽微微低垂头，乌黑发丝俏皮地落下遮盖住半边脸颊。轻轻摇了摇头：“暂时没有。”
陆方舟勾着嘴角：“为什么想成为大人？”
钟斯羽不答反问：“你不想吗？”
陆方舟移开目光：“还行吧。”
他不知道她为何这么问，后来啊，陆方舟走进她的心里，看到了那伤痕累累的心灵，这才明白她那时说成为大人的意思。
车子呼啸而过，连带着女孩的心思也一同丢弃在身后。
………
寒假在家，钟斯羽几乎是足不出户，她制订了一张时间表，自律又努力。
钟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源城，新年之际，亲戚串门是常见之事。但是这对于钟斯羽却是有些难的。
今年是她第一次在源城过年，第一次见到钟家这么多亲戚，女孩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又加上母亲不在身边，更显孤寂。
她从出生至此，除了旅游从没走出过北京城。幼时就是她和母亲两个人在偌大的北京城里相依为命，她很少听母亲说起自己的父母也就是她的外公外婆。
如若不是此次回源城，她还以为母亲和家里早已经断了联系。
门厅热热闹闹是，钟斯羽即使带着耳机也是难以盖住那些嘈杂的声音。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钟斯羽放下耳机，前去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位少女，看样貌应该是同龄。
“你就是茜茜姐吧。”她说到。
钟斯羽听到xi字发音时，也没再纠正她，只是打开门，往后退了步，直视她：“你是谁？”
少女脸上带着审视的样子，开口：“我叫张静，我奶奶是你大姨婆。”
钟斯羽不了解这些亲戚的称呼，她本生就好看，此时穿着淡粉色的毛衣更显淑静甜美。
“有事吗？”
张静不满她这冷冰冰的样子：“当然有事，我听你阿婆说你在源城一高上学？”
钟斯羽站在门内，看样子也是没打算让他进来。“对。”
张静一听高兴：“那你有听过陆方舟吗？”
钟斯羽听到熟悉的名字，没开口回答，等着她的下文。
“你知道他在哪个班吗？他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啊？”
钟斯羽被她的问题吵得头疼，声音冷淡：“没听过，不知道。”
张静双手抱臂，不信道：“怎么可能！我听朋友说陆方舟在你们学校很有名的，你怎么可能没听过。”
钟斯羽没了耐心：“你朋友说的？那你去问你朋友。如果你没其他事了，抱歉，我很忙。”说完她就关上了房门。
被关在门外的张静咬牙切齿。楼下传来声音：“静静，下来吃饭了。对了，喊你茜茜姐一声啊。”
张静瞪了房门一眼，直接转身下了楼。
卧室里的钟斯羽坐在书桌前，那这笔在演算纸上滑来滑去，最后也没算出来答案。她无奈泄气，然后放下了笔，揉了揉太阳穴。
王宁上楼喊钟斯羽下去吃饭。
门厅，一大桌子人，今天来的大多是王宁方的人。钟斯羽被钟归宁教得极好，知书达礼，落落大方。
她一一同前来的长辈问好。被钟斯羽叫“大姨婆”的人，看着钟斯羽笑着对王宁说到：“二妹啊，这孩子养的还真不错啊。这当初啊，我还劝你，让你劝劝归宁打掉这孩子，这一眨眼，孩子都这么大了。”
她此话一出，餐桌上的众人眼瞪眼鼻观鼻的，都不说话。
钟斯羽拧了下秀气的眉，王宁哼笑了声：“大姐，多喝点酒，酒香十里飘，正好可以盖住你这满嘴的臭气。”
众人见这场面不对，纷纷开口打岔，缓解气氛。
钟斯羽冷眼扫了她这个大姨婆一眼，然后正巧看到了张静瞪着眼看她。钟斯羽嫌她碍眼，平淡地看了眼然后就低头给外婆外公剥虾。
吃过午饭，钟斯羽帮外婆在厨房洗碗。
“茜茜，你大姨婆人就这样，说话毒又没脑子。”王宁心疼地看着站在水池前的钟斯羽说到。
钟斯羽微微笑着：“我没事的阿婆，您就放心吧。”
王宁再三确认她的神情，最后松了口气：“那就好哇，那就好。”
走出厨房，她看了眼拉着棉帘的门厅，微眯了下眼睛，然后抬手扣上羽绒服的帽子走出了大门。
街道也是少有的冷清，梧桐树光秃秃的，她低垂着头走在路边，脚下无聊地踢着小石块。
她没有目的地，只是在路上瞎逛。不知不觉间，她走进了一条小巷子，巷子左右都是低瓦房屋，她环顾了一周，然后摘下帽子，寻得一处低矮处，踩着墙边堆砌的砖块爬了上去。
她寻到一处干净空旷的屋顶，然后坐了下来。
不远处的房屋冒着热气腾腾的白烟，应该是屋里烧着的火炉在排烟。女孩又戴上帽子，双手抄在棉服上，头藏在膝盖里低垂着。
今天的天气没有风，暖阳洒在飘着白烟的屋顶，金色的眼光里，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女孩肩膀一颤一颤的。
伴随着几声寻找吃食的鸟儿鸣叫声，还有女孩极其轻微的哭泣声。
声音断断续续却听在人心里格外令人心疼。
房屋挨靠着的小巷子里的一处电线杆旁依靠着一位少年。少年仰着头望着坐在屋顶的女孩。
房屋并不算高，哭泣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本在电线上寻食的鸟儿飞走了，鸟叫声没有了，抽泣的声音更加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