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凤凰落鸡窝
江聿把洞内的女子了解了名姓之后，全都对号入座送回了家。
亓琦回府时，望着江聿一步三回头。本来人都进去了，却又找借口贴回来。最后还是江聿把大门关上，施了一道封门的符咒才算完。
两个人站在亓府的大门口，江聿在胸前轻轻摇着扇子，雪色的扇面被阳光晃得白到发光。
“你真的不愿跟我一起猎魔？”
门里传来亓琦的叫声：“我愿意！你说干什么我都愿意！”
江聿用扇子敲敲额头，在门上施了个息声的咒。
世界又安静了。
孟离摆了摆手：“我倒是想，可比不得你这自由身。我还得回家，管我家里那些人呢。”
“你家里的男人么？”
江聿微扬起嘴角，但不知怎么，孟离似乎在那道弧度中闻到了一股酸味。
“是啊！我家里的男人。”孟离神气地抱起肩膀，“你不是说，想见见什么样的男人能入我的眼。要不你跟我回家呀？”
“可以啊。”
孟离：“……”
本来是一句笑话，这丑八怪怎么当真了？
“怎么？你怕了？”
孟离挺直胸膛：“我怕什么？怕你把我家吃穷了不成？我家虽然穷，但一口饭还是拿得出的！”
然后她声音又忽然变小：“你吃得应该不多吧……？”
“不多不多！”江聿大笑，又打开解语扇轻轻摇起来，“左右你不会御剑，我送你回去也好，万一你再掉下来，摔进谁的洗澡盆里怎么办？”
孟离脸一红：“……掉又怎样，关你屁事。”
“如何不关我事？”江聿伸出扇子把孟离揽到胸前，迫人的魅惑气息再次笼罩，“我的宝贝都被你看过、摸过了，你自然不能再去看别人。”
孟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赶紧推开江聿：“得得得，你送我就你送我，我让你送还不成吗？”
两个人站在解语上往指月阁飞去。扇子叠着，虽不宽大，但也算稳当。江聿十分善解人意，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孟离身后，并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
孟离看着脚下的扇子，忽然有些嫌弃自己的神兵。
给个什么样的不好，怎么就非得给个圆的呢？
不多时，指月阁便到了。
江聿看着歪歪扭扭的望月楼，神情有些怪异。
“这是你家？”
孟离知道指月阁寒碜，但也不甘心被江聿嫌弃：“是啊！怎么？我就喜欢这种风格的！”
江聿回头看着锁妖塔：“除了这两个，就没别的了？”
“……山顶上还有一个台子……”
“我早料到你是个穷人，”江聿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却没想到你竟穷到这般田地！”
“喂，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那么多有钱人雇你捉妖。像我这种小门小派，只有合乌山才欢迎我们。”
她看着江聿身上用金线绣成的龙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解语扇上的紫玉坠子，如同葡萄美酒凝结成珠。
他站在这里，仿佛雍容华贵的白凤凰落进了草鸡窝。
“那我叫你跟我一起去猎魔，你为何不肯？”
“我就不！君子不受嗟来之食！”
“呵，还君子。”江聿擎着扇子，指点着望月楼的牌匾，“这位君子，我且问你，那匾上的字是你写的？”
孟离看着牌匾上比蟑螂爬还难看的字：“……不是吧，不是！”
其实，她也不知道那字到底是谁写的，也许真的是她自己写的，但要她当着江聿的面承认，还不如要了她的命。
“唉，这匾看着木料也算上乘，只可惜没碰到好人。”
江聿微扬起嘴角，飞身掠向楼边，将扇子在匾侧一敲。顿时，那块匾像是中间装了轴，竟稳稳当当地翻了过来。
他以扇作笔，“沙沙”几声，木屑纷纷落地，一阵檀香弥漫。
最后，他重重地在牌匾最左侧划定，然后飘然而落。
孟离走过来，看见匾上重新书过了“望月楼”三个大字，笔力遒劲，铁画银钩，气势如虹，在最末尾还落了“江散人题”的款。
她心中叹服，嘴上却装作不屑：“切，雕虫小技，谁稀罕啊。”
江聿笑道：“怎么说也是个门派，虽然小了点，但门面也还是要的。你我相识一场，我既来了，总不好看着你这个掌门人，连自己家的门都掌不明白吧？”
“说起掌门，”他用扇子头轻轻敲了敲下巴，“你回来许久，座下弟子为何不来迎接？”
孟离也感到纳闷：“是啊，这个八谷去哪了……”
两个人走上山顶的揽月台，只见八谷一脸忧心如焚地高举着双手，手边竟刚刚放飞了一只金鸦。
孟离吓了一跳：“八谷，你干嘛哪？”
八谷猛地回头，脸上的表情由呆愣变为惊喜，由惊喜变为激动。
“师尊！师尊！你回来啦！！”
他兴奋地脸颊发红，像一只看见主人突然回家的狗子，连跑带颠地扑了过来。
“师尊！”他一把抱住孟离，声音竟有些哽咽，“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你丢了……以为你被妖怪捉走了……”
“……”
孟离有些尴尬，赶紧把八谷从脖子上摘下来。
江聿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这就是你看中的男人？这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
他忽然冷笑：“想不到你不仅穷，品味也很差。”
“喂，丑八怪你别胡说，我们俩可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别拿你的小人之心到处揣测别人了！”
八谷呆了一呆：“师尊，你叫他‘丑八怪’？”
“……是啊。”
八谷把江聿由上到下仔细瞧了个遍：“这么好看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呢，想不到在师尊眼里竟然是丑八怪……”
江聿哈哈大笑：“你这徒弟的眼光比你好多了，看来在这一点上，你倒可以拜他为师。”
孟离懒得理睬，转头去问八谷：“傻小子，你放金鸦干嘛？”
“找你啊，师尊。”八谷睁着一对鹿眼，毛茸茸、水汪汪，让人心生怜惜，“你多日不归，我怕你与神兵磨合不够，或者被什么不怀好意的人盯上，就放金鸦去请叶长老了。”
“为什么要放金鸦去找？你自己亲自去找他不行吗？”
八谷挠挠头：“师尊，从这里骑马过去要三四天，我怕来不及啊……”
孟离扶了扶额角：“那金鸦，花了多少钱？”
“所有的钱。”
孟离差点背过气去。
算了，放了就放了吧，一会儿等师尊来了，这笔钱让他报销就是了。这长途费是真的贵啊，肉疼。
“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江聿又笑起来，“一个门派师徒二人，往来行路，居然还要骑马。照这个速度去完成委托，没饿死还真是奇迹呢。”
孟离再也忍不住了：“丑八怪！你说够了没有！我已经安全到家了，你回去吧！”
江聿依然慢条斯理地摇着解语扇：“怎么说我也是客人，不辞辛苦把你送回来，居然连口热茶都不给喝，这就是你掌门人的待客之道？”
“没茶！没饭！我们家穷，养不起你这只金凤凰！”
江聿收了扇子：“生气了？”
孟离绷着脸不说话。
江聿无奈地笑笑，拿着扇子的手环过孟离的肩，又唰地一下在她面前展开，轻轻为她扇着风：“好啦，我方才都是说笑的。你这里既无茶无饭，水总有吧？掌门人能赏口水喝吗？”
八谷站在两人对面，看着江聿扇子上明晃晃“脏人勿近”四个大字，表情有些复杂。
孟离对江聿的服软感到惊讶，她刚要开口，身后却响起一个令人不太愉快的声音。
“你果然没事，果然就是想骗他担心，骗他过来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