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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都是姨妈惹的祸

魏野彻底慌了。哆嗦着伸出手指往鼻前一探,万幸,还有气。恐惧情绪仿佛把他带到父亲死的那一天,他的父亲,也这样突如其然的死了。

  “莲姐儿,莲姐儿。”

  没有反应,平时活蹦乱跳的小娘子怎么突然……

  魏野慌慌张横抱着人,流星赶月的往医馆跑。穿过闹嗡嗡的街市,不知道撞了多少人。

  行人欲破口大骂,对上红彤彤的眼睛,纷纷退让。

  魏野平生觉得去医馆的路上太漫长,需要走过重重山水。

  而怀里的人迷迷糊糊、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着。每听到一次,他的歉疚就多一分。

  是的,他后悔了。他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害怕了,他怕她就像一场梦,醒来就找不到她。然后现实告诉他,这只是他的幻想,世上从来没有这个姑娘存在过。

  一路衣带翻飞狂奔着,终于到了医馆。

  “大夫,大夫。救命啊。”沙哑的嗓音带着凄厉。

  悲戚的求救惊到医馆的大夫,急忙忙的围过来,引着他把人放到里间的床板上。

  老大夫见缝插针的就问:“怎的晕的,晕了多久?”

  魏野心提到嗓子眼,喘息着赶紧给大夫让位置,“刚晕不到一刻钟,好好的就晕了。大夫救她……”

  老大夫赶紧撸袖子,把脉。然后,老大夫脸色一僵,古怪的看着他,欲言又止。

  魏野几乎魂不附体,语无伦次问了大夫。

  老大夫反而不急了,端坐着笑道问他:“她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未过门的夫人。”魏野诚惶诚恐道。

  老大夫四周打量,见医馆里没有旁人,便抚着胡须,笑眯眯调侃道:“这小娘子没有大碍,她这是长大成人了。”

  魏野急了,指着床褥上的娇弱的小娘子,争辩道:“怎么没事呢,脸色这般差,人还未醒来呢。”

  老大夫心里不快,看他这么个大个子心急火燎的,就不与他计较,“哼,我是说,你未来媳妇这只是初次来月事,剧烈了些而已,没有旁的事。你小子听懂了吗?”

  魏野如同惨遭晴天霹雳,惊叫道:“月事?”

  老大夫点了点头,“当真是个二愣子,瞧瞧你的衣服?”

  魏野低头一看,果然自己的外袍上沾上了一小块深色痕迹。

  轰的一声,一向厚如城墙的脸皮爆红了,脸上的灼烧感提醒他干了什么蠢事,前世今生他都没有如此窘迫过。

  而不知不觉中,他那闪电雷鸣般心头慢慢恢复平静,悬崖边上的神经也被拉了回来,浑然没有了困兽般的无助,狂暴。

  大大夫呵呵一笑,却不在逗他,转而说道:“她很快便醒,我给她开几副药,养养身体。旁的我不好和你说,你带她回去,你的未来岳母自会妥善照顾她的。”

  “我家泰水已仙逝。”魏野别扭着脸说。

  虽然对这女儿家隐秘的是只晓得个一鳞半爪,也知晓不该和魏父说这些。于是就结结巴巴的表示让大夫告诉他,有他照顾。

  老大夫一顿,咳了咳,又看了看他,“这……”

  赵莲在大夫把脉过后就醒了,她控制住羞红的脸颊,僵硬的躺着不动。

  她无法见人了,天啊,让一道雷劈死她吧,这么丢人。

  突然身下又是一阵波涛汹涌,赵莲顿住,紧夹着,泪水淹没了她心头的小人。

  此刻她恨不得晕过去算了,偏偏这回儿她清醒得很,还听到大夫嘱咐说:

  “女儿家天葵至,她就成人了。前一日两日便有预兆,通常伴有腹痛,乏力,而且情绪不稳多变,敏感多思,无端发怒,反复无常……

  若是腹痛不严重,则可以补些……这都是她这期间的正常表现。此期间切记忌劳累,忌碰冷水,饮食清淡……如此,你可知晓了”

  魏野木着脸点头,老大夫滔滔不绝,他五味杂陈。难怪她今日如此极端怪异,戳他的肺管子,原来如此。

  老大夫又酝酿了好一阵,老脸都红了,终是说了:“这期间,她们都会备有月事带,这个你到这个街街头黄二娘家店里去问问,她会告诉你的……”

  魏野……

  什么什么玩意儿?

  这么麻烦呢。

  “好了,我去抓药去。”说罢,大夫就走了。

  魏野垂眉,注视小娘子在眼皮底下不断转动的珠子,微微颤颤的睫毛,苍白的脸上带出红晕,渐渐蔓延至耳尖。

  他重重的舒了一口气,这样也好。若她睁开了眼,一时之间,他反而不知道如何面。今天,他真的伤透了心。

  后来证明事出有因,心里仍旧不痛快。不是给人一刀子后,道明原因,他便不在意的。这之下的附带着微微欣喜,庆幸缠绕着的已被他压到脑后。

  罢罢罢,先这样吧。

  尽管生气,他仍旧脱了外袍裹住,又抱着人带着药出了医馆。

  陌生的鼻息慢慢靠近,她不由得紧了紧拳头,没等多想,浑身被宽大的衣服连同脑袋裹了个严实。然后身子腾空而起,头便便靠在温暖的怀里。

  谈不上温柔,但是却很安心。黑暗中,赵莲知道他先去拿了药,付钱、感谢、道别,再在渐渐走进熙熙攘攘的闹市。

  一步一步都很稳当,很让她安心。赵莲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

  迟来的愧疚笼罩住她,自醒来,那些来的突如其然的敏感多疑又匆匆的去了,但她闯下的祸却没有随同那些情绪而去。回归的理智告诉她,她有多么过分,有多么的伤人。

  泼妇、不可理喻,她平常最厌恶不过的词用到她身上。

  她就一直哭着,先是默默的流泪,然后哭得忘我,哭出了声响,被自己发觉了,又扼住声音,抽抽噎噎,断断续续。

  莫大的悲伤笼罩小娘子。

  魏野很郁闷,他不知道她在哭什么,明明他什么也没说她,明明伤心的是他。怎么就哭的这么厉害呢,脸都哭花了,眼睛哭肿了也不停。

  天葵至,情绪不稳,劳累不得……大夫的唠叨闪现,魏野无奈,忍下。

  突然的,小娘子听到吵闹的声音渐行渐远,渐渐清晰的只有他的脚步和心跳。头顶传来平淡声音,听不出情绪:“不要哭了。”

  一听到这话,不知为何,她伸出手抓着魏野的前襟,在衣袍之下反而哭得更严重,不罢不休。

  哭得既不文雅,也不是像猫崽子一样娇弱可怜,甚至有点粗鲁。但是就是这样的小娘子让他心软,让他心烦。抓着他衣服的手似乎也抓到心脏,一揪一揪的,微微的疼,微微的堵。

  烟花三月,春光烂漫。魏野在无人的巷角,自嘲道:“我对你一点办法都没有,真是疯魔了。别哭了,我认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