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神志慢慢苏醒，体力一点点回来。暂时脱险了，可这不过是另一场更漫长更痛苦的死亡过程的开端。面前这条看不见的大河已把我们和人世间彻底隔断，它把我们送上另一个岸，抛弃在另一个世界里，自生自灭。

　　舒薇象是已经睡着，呼吸平缓而均匀。

　　有风，却不觉出一点儿冷，似乎感官已和视觉一道被黑暗麻痹，渐渐的丧失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们已经死了。躺在石头上的是两具尸体。我仿佛能够灵魂出窍，跳到虚空里望见我们的尸体。我使劲捏她的手，弄疼了她，她呻吟了一下，醒过来了。

　　“现在怎么办？”她说，声音是虚弱的，却平静多了，正常多了。

　　“等。等人来救我们。”

　　“谁会来这儿？”

　　“布杰和丫妹，他们见不到我们和三哥出洞，一定会求援，带外面的人进洞找我们。”

　　“……三哥，三哥不知怎么样了。”

　　“别担心，三哥的情况比我们好，他有船，还有火把，说不定待会儿他就会找到这儿来，如果听见有人喊咱们，就答应。”

　　三哥不会来的了，他的船就算不沉，也早不知给大水冲到哪里去。等侯外援的机会更是基本为零，且不说布杰丫妹能不能到达下寨，想在这样庞大深邃的地下迷宫找到两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何况我们在的地方离洞口已经极远，当中又有大水阻隔。

　　舒薇沉默了一会儿，问我：

　　“人不吃饭能活多久？”

　　“七天到十天。看体质。”

　　“噢，恐怕我活不到那么久……”

　　“你能的，我们都能，我们年轻，身体好，何况并不用等那么久，政府会派专业救援队来，我估计要不了二十四小时他们就能找到这儿的。”

　　“李度，”

　　“我在这，”

　　“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我死了，不要让我掉到水里去。我怕水，我真的好怕水，水里好冷，好黑，水里还有鬼，有温泉……”

　　她呼吸急促，浑身颤抖起来，一个劲的朝我身边蜷缩。

　　我紧握她的手，大声说：“你不会死！我们谁都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掉到水里去，永远不会……”

　　“那好极了，你真好……谢谢你……”

　　她的呼吸声渐渐平缓，身体也不抖了，一动不动的紧紧挨着我。

　　“你说，人死以后会变成萤火虫吗？”

　　“不知道……也许会吧。”

　　“我希望我死以后变成一只萤火虫。那样，咱们就有光了，我就能看得见你，你也能看得见我了。”

　　她的话让我难受至极。

　　她叹了口气，幽幽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