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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安渡此劫孙以安06

孙以安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启唇自言自语道:“阿酌你好像很舍不得我杀了他。”

  陆景酌回到养心殿里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很狼狈,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他好像也有点喜欢孙以安,他喜欢孙以安偶尔笑起来的时候明亮的眼睛,他承认在孙以安抱住自己大哭的时候自己很心疼他,心疼的想要保护他。

  【可我好像不知道该怎么保护你,我连真实身份都不敢告诉你,我怕你用那样像烈焰一样恨的眼睛看着我】

  他叹了口气,换掉了下人的衣服躺在榻上也彻夜难眠,好不容易睡着梦到的也是孙以安那张布满仇恨的脸。

  “我该不该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陆景酌不知道是在问石奴还是在问自己。

  石奴温和一笑:“陛下为何不能告诉贵妃娘娘呢?”

  “好多事情不知道真相的时候往往最美好,真相太残酷了,我虽然是个皇帝,可我能背的起多少爱,又能背得起多少恨?”陆景酌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很想哭,但又不能。

  石奴也跟着难过起来,这个几乎是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皇帝,从前暴虐无情,现在又这样多愁善感,他好像真的变了,但石奴说不明白这种变化,他的变化太快了,快的几乎在一朝一夕间,他似乎还是会像从前一样处处留情,可又不像从前那样只是玩弄,现在倒像是喜欢上谁就认认真真的把感情放在谁身上。

  陆景酌又叹了口气:“最近就不过去了吧,石奴你可知菀宁的生母为何从不出现吗?”他其实知道自己不该问的,明明问的越多就会暴露的越多,可他又想知道。

  “回陛下,赵贵妃.....已经疯了,现在偏苑里独居。”石奴说的似乎有些为难,他总觉得皇上的记忆好像出了问题,明明都是他自己做过的事却好像一点都不记得。

  “疯了......”陆景酌揉了揉太阳穴喃喃自语,不用想也知道是这身体以前的主人干的,陆景酌心里的愧疚感又升起来,他不知道一个女人做错了什么竟会到了被逼疯的程度。

  孙以安正在宫里喝着哪壶宝贝的茶,听到外面传来的通禀声竟吓得把杯子都摔了。

  “拜见娘娘。”孙以安惊恐地跪在地上。

  “看来给你点好东西你也不知珍惜。”她看了一眼地上的茶叶和碎片冷笑一声坐在软塌上,“可是因为本宫给的茶叶让你很是不喜欢啊?”

  “臣妾不敢,只是刚才手不小心一抖杯子便不小心掉了,臣妾这就收拾干净。”他说着已经往前跪了几步伸手要去捡地上的碎片,榻上的人看着他笑道:“果然是下人当惯了,就算是一夜之间当了贵妃也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吧。”

  孙以安捡碎片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一时之间为难的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捡,却听到榻上的人又开口道:“这茶盏可是陛下赏的?”

  “回娘娘的话,是。”

  “那你可知打碎了它要付出什么?”她顿了顿:“跪上去。”

  孙以安楞了一下,定睛一看面前的碎片,这要是跪上去了膝盖还能要吗,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求饶:“娘娘恕罪,臣妾不敢了,求娘娘饶过臣妾这一次吧!”

  “本宫说的话你听不懂么?”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孙以安颤抖的身体感觉无比有趣。

  孙以安咬了咬牙真的跪了上去,跪上去的瞬间,碎片就插进了膝盖处的皮肉里,疼痛闪电般的传到了大脑,疼的他一激灵但又不敢乱动,咬着牙等着坐着的人发落。

  “孙贵妃真是厉害,这皮糙肉厚之人呐,和我们这种人就是比不了。”她抬手迎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看着自己手指上的宝石戒指笑了一声,“其实本宫来啊也没别的什么事,就是想着你的茶叶该喝完了,再给你送来一些,人都说喝了好的之后就会喝不惯从前那些差的,不知孙贵妃可是如此啊?”

  “谢娘娘赏赐,臣妾确实已经喜欢上了娘娘送的茶叶的味道,其他茶叶已经觉得难以下咽了。”孙以安已经疼出了一额头的汗,咬着牙答道。

  榻上的人拍了拍手,身边的下人赶忙将托盘呈到她面前,她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说道:“这个呀,本是陛下赐给我的伤药,不过我也用不到,现在看来给你更合适些。”他又指着另一个瓷瓶道:“这外敷的伤药是要跟这内用的一起效果才好,孙贵妃可要记清楚了,要是忘了哪一样啊,这伤恐怕难愈了。”

  “谢娘娘,臣妾牢记在心。”

  那人冷笑了一声便离开了安庆宫,下人赶忙扶着孙以安躺在床上给他取出碎片清理伤口,又拿了才赏的伤药给孙以安擦上,又按那人说的给他喂了两粒药丸,没一会孙以安觉得不那么疼了才慢慢睡过去。

  虽然上了药,可之后的几天孙以安也下不了地,那些伤口都在膝盖上,若是稍不注意伤口就要裂开,他想见陆景酌问问皇帝的行程,可又冷笑一声,“我的腿都成这样了,就算知道了又怎么去取他性命。”

  说来也怪,从孙以安受了伤那天起,他就再没见到什么有营养的或者好吃的东西,从早到晚能看到的都是清粥咸菜,好的时候还能有几个馒头,更多的时候连点馒头渣都见不到,吃的连下人都不如,孙以安就这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陆景酌约莫在过了一个月时间的某个晚上才又像从前一样套上下人的衣服来到了安庆宫,他来时孙以安坐在荷花池前正在发呆,见他来了反应迟钝的楞了一下好像才想起来面前的人是谁,试探着叫了一声:“阿酌?”

  “贵妃娘娘安好。”陆景酌看着已经瘦得不像样子的他皱了皱眉,“贵妃娘娘看起来并不安好。”

  “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孙以安脸色苍白的看着面前的一池荷花,“你看这些荷花,比我美多了。”

  “跟荷花比自然还是贵妃娘娘最美,不过您怎么消瘦成这样。”

  “没什么,吃不下饭罢了,本来若是你来了倒能让我高兴些,可没想到你这一不来就是月余,我院子里的向日葵也摘尽了,也没什么可以给你做信号的东西了,如此你之后便不会再来了吧。”

  陆景酌听他的话心里觉得酸楚的不是一星半点,一抬眼发现这样的三伏天里孙以安的腿上竟还盖着薄被,他想了想开口问道:“你冷吗?”

  孙以安的脖子像是僵硬了一般,点头点的看起来艰难无比,“冷,现在是三伏天了,可我觉得像是在深秋一般,总是冷。”

  “找太医看了吗?”

  “没有,皇帝下了令,除了原本这宫里的人之外,其他谁也不许来我这里,你还是神通广大,竟能明目张胆的来去。”孙以安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笑起来活像个骷髅,让陆景酌也没来由的打了个冷战,陆景酌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传的旨意,还说的这么有模有样。

  “阿酌,回去吧,以后少来几趟,来我这里没好处,别给你添了麻烦。”孙以安垂着眼睛,“我累了,也不知道还有几次能这样叫你阿酌。”说完就让下人把他推回了屋里,随后只听到了一声重重的叹息。

  陆景酌站了一会儿才离开,刚到养心殿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哆斯利站在门口,他在心里偷偷惊呼一声,还好自己嫌热刚才在路上就脱掉了下人的衣服,不然还没法解释了。

  “哆斯利你怎么来了?”陆景酌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哆斯利太想陛下了,您不去我只好来看看,陛下是不是不喜欢我了?”话一出口就是撒娇的口吻,让陆景酌听着心里一软,牵起他的手一边往里走一边说:“最近事多才没去看你,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尽瞎说。”被牵着的小孩子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那晚哆斯利躺在身边,陆景酌心里也乱成了一团麻,他想着孙以安那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又想他跟自己说话时的语气,已经没了从前那样的期待和愉悦,他变得漠然,漠然的好像世上的一切都不再跟他有关系。

  第二天陆景酌就让御医去了安庆宫里,以例行诊平安脉的理由去给孙以安检查了一番,得到的结果就是孙以安的双腿已经废了,且没有治好的可能性,因为腿疾还引发了其他的病症,已经日积月累无法根治,只能靠药抑制着并无他法。

  陆景酌只觉得晴天霹雳,他想了想似乎到现在所有的结果都是自己害得,孙以安的父亲本可以活着的,却因为自己随意的一挥手没了性命。

  若是孙林活着的话,那么孙以安至少可以在浣衣局即使辛苦但安静的活着,却因为自己自作主张让他升成了贵妃,让他开始遭受磨难。

  “想办法治!给朕去想最好的办法治!”陆景酌怒吼道,御医慌慌张张的说了声是之后赶忙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