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庄王
“这位是齐国公府家的公子。”新城长公主说。
席间众人听见是齐国公家独子，都开始议论。虽然文家位尊国公，但人们谈起它却会面露不屑。
第一任文家家主原是铁匠出生，后来因缘际会受了成赏识一跃成了开国功臣。为表示对文家的器重，太祖皇帝以自己的姓氏齐授予文家做封号。
文家这来头也算大，可是文家后人却无一个出彩的，只能顶着这个爵位坐吃山空。
而这齐家小公爷据说因体弱多病自小就被送去各地寻医整治，直到最近才回京。大家都猜测他性情古怪，今日一见，没想到竟是个恭敬有礼的翩翩公子。
“文珩参见公主殿下。”文珩神色如常，表现地像是从未见过瑞阳一般。
“说起来，你们俩倒是有些心意相通。文珩送来的一鼎莲纹铜香炉，正好配你送来的梅花香。”新城长公主打趣道。
她还在闺中时，与文珩的母亲是至交好友。即便十几年没有见面，也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可谁想到上一次得到的消息竟是好友的死讯。
如今看着故友的孩子，新城长公主怜惜之心油然而生。眼前的一对少男少女又都是龙凤之姿，颇有才子佳人的意味。她便起了撮合之意。
瑞阳公主回过神来，笑着岔开了话题：“姑姑，咱们说了那么久的话，底下的宾客大约等急了，不如感觉开宴吧。”
美味精致的菜肴流水般地送上来，但瑞阳却没什么胃口。她前往松雪寺的事情好巧不巧被国公家的公子所撞见，也不知他会不会看出什么。
瑞阳的心一直提着，连吃饭的胃口也没有了。于是，她在寒雁和云岫的陪伴下，打算去后园散散心。
——
长公主府后园中有一大片湖泊。湖的四周栽着一圈柳树，但因此时是冬季，只有空荡荡的枝条在空中飘荡。不过今日阳光正好，湖面上闪着粼粼波光，倒也减了几分萧瑟之意。
瑞阳坐在湖边的一座凉亭中，手倚栏杆侧身欣赏湖边的美景。柔和的阳光洒在脸上，水波在微风的吹拂下闪着金光，她闭上双眼享受这难得的闲适时光。
可这须臾的平静被一个声音打破了：“原来皇妹在这里啊，可让本王好找。”
一个头戴金冠、身着米黄色衣袍的英俊男子走近了她。来人正是庄王齐先炎。
瑞阳淡淡道：“庄王殿下有话不妨直说。”
“皇妹你又何必这么冷淡。我记得小时候你整日炎哥哥叫着、缠着我陪你玩，现在却称呼我为庄王殿下，真是生疏了许多呢。”庄王似乎有些唏嘘。
瑞阳听了只觉得可笑。皇室中人本就情感单薄，更不要说是异母的兄弟姐妹了。若是别人，她还能正常交往，可是眼前这个所谓的二哥，却是在太子哥哥落难时落井下石过的人......
庄王继续道：“瑞阳，若你能站在本王这边，助本王登上太子之位，那未来你将是我朝最尊贵的长公主。”
瑞阳公主：“皇兄真是说笑了。且不说父皇尚且健在，即使是父皇有朝一日踏鹤西去，我身为嫡出公主自然也不会被亏待。再说了，我不支持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转而去支持你，这又是什么道理？”
“五弟年纪尚小，日后能否胜任太子还未可说。”庄王说，“若你可以说服皇后和五弟放弃太子之位，本王向你保证日后绝不伤害他们。不然的话...”
听他话里意思，若是日后自己败了，是不会放过母后和五弟的。瑞阳愤愤地说：“你这是在威胁我？”
“当然不是。本王只是觉得，皇妹还是多考虑考虑再给答复的好。”庄王见状也不生气。可随后他便话锋一转，“不过，本王可没有耐心等太久。”
留下这句话，他就迈步离开了。
微风渐停，湖面平静得犹如一块银色明镜，但此刻瑞阳的内心却纷乱无比。太子之位虽尊荣无比，但同时也具有极大的风险。五弟若是坐不稳，只怕下场会很惨。可她能信任庄王吗？
正当她陷入沉思时，角落里突然响起树枝断裂的咔嚓声。
瑞阳登时站起身来，厉声问：“谁在哪里？”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可以看到露出的一片衣角。随着那人慢慢走近，瑞阳惊讶地发现竟然是方才见过的文珩。
文珩暗自地撇撇嘴，自己四处逛逛，见湖边景色好便倚着树站了一会儿。谁知道好巧不巧，竟然被他听到了皇室秘辛。这公主看着温温柔柔，该不会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吧？啧，自己该不会被灭口吧。
“文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瑞阳悠悠地看着他，内心却是不住在嘀咕。最近发生的事总能看见他的身影，是单纯的巧合，还是别有用心？
“文某方才吃的有些多，所以来湖边走走。”文珩神色如常地回答。他心思一转“不过走着走着，倒想起一个有趣的故事。”
瑞阳公主“哦”了一声：“什么故事？”
“郑伯克段于鄢。”
“郑庄公的母亲武姜偏心幼子共叔段，甚至欲助他夺国君之位。但最后他还是被郑庄公击败了。”
“臣初次读时，只觉得共叔段是因技不如人所以败给了智谋双全的郑庄公。”
“可现在想来，共叔段的失败又何尝不是因为他德不配位。身为次子，为了一己私欲不尊嫡长，实在是不忠不义。”
文珩引用郑庄公的故事，巧妙地表明了自己并不同庄王站在一起的立场。他这一番说辞，真是让挑不出错。
遇事冷静能言善辩，真是没想到，世家子弟中还有如此惊才艳艳之人。瑞阳心生惜才之意，便不打算过分追究了。
不过，她还是决定给他一个警告：“文公子果然聪慧过人。本宫一直觉得，聪明的人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该做。”
文珩顶着瑞阳幽深的目光，微笑颔首：“谨遵殿下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