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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毒药,父君拿着一直是毒药,“我就是应该摔碎它的!我就应该摔碎它的!对不起,父君,是掩儿害死你的,是掩儿的错,掩儿应该死,掩儿陪你,你死了,我也不活…”

  月掩起身要去拿青瓷瓶,花简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一把抓住了月掩,花简第一次这么严厉的对她怒道:“月掩!你给我活着!”

  月掩背着他流泪。

  她有好多次机会可以砸掉这个瓶子的,她到底在犹豫什么?她明明就知道父君想“离开”她!她明明就听见父君对母皇说,他想死,杀了他的!她明明就知道父君写了许多“离别诗”!她明明就知道父君一直在“哭”,一直在痛苦……

  她明明什么都知道……

  可是她什么都没做,她是如此的卑劣啊——

  花简的力气也在这一瞬间用完了。

  “乖,听父君的,好好活着,答应我。”花简无力地摇了摇她的手,“转过身,看着父君,答应我。”

  月掩转过身,泪流满面。

  “别哭。”花简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流逝,他有好多话要说,对“她”说,可终是来不及了。

  “父君不喜欢你哭…答应我…”

  月掩跪在地上,靠着床头,亲近着父君的脸,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父君,你答应我的,你不会扔下我一个人!你说的,你不会离开我的!你要做到…你说过,人要言而有信的!你…不能骗我…”

  “…父君…是你说要看着我娶夫生子的,还要生对双胞胎…带回宫里…给你看的!”

  “掩儿,都还没长大?你干嘛要走?”

  “…对不起…掩儿…”他说了太多次对不起了,真的都还不起了,“父君是个卑鄙的骗子,骗了你,骗了你母皇…下辈子…你们再来恨我…好吗?”

  月掩悲痛欲绝,说不出话,只能伏在花简身上哭。

  父君的话断断续续的传来,“…掩…你不要…自责…父…早就…想死…了。”

  “莲安…是个…很好的…地方,我…就是…在…那里…遇到…你…母皇…的。”

  “我…对不…起…你…们…”

  “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答应…我…活着。”

  月掩赶紧点头,哽咽着,“我会活着……”

  努力的活着,“死”也要活着。

  “太…好了…我的掩…儿宝…贝…最乖…了。”

  “父君!别讲了,别说了,掩儿求你了!”你要死了,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无能的像一个总是躲在你寝室外窗下只知道颤抖和哭泣的小女孩。

  “我…还有…最后…一句话…”父君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月掩把耳朵凑进他的嘴边,仔细的听着,“父君,掩儿听着。”

  花简张了张嘴,手无力的倒下了。

  月掩一瞬间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臭小子!你跑去哪里了?”半梅扯着半墨的耳朵,疼得半墨直喊疼,恨不得在地上打起滚。

  “姐姐!姐姐!饶了我吧,我跟着小祖宗走着走着,她突然就跑了,我一个男子哪里跑的过她一个小姑娘呀!她一会儿就跑没影了,苦了我找了半天……”

  半梅放过他,训道:“幸好六皇女自己回来了,不然找不回来,我得打断你的腿!”

  真凶!半墨心里嘀咕着又埋怨着,六皇女居然悄悄回瑾萱宫了,也不跟他说,害他傻乎乎的找。

  “知道了,下次一定不会了,一定把小祖宗看着牢牢的。”

  “你还有下次?”

  “没有没有。姐姐,六皇女回自己屋了?”

  “她去了花瑾君屋里,你要找她就安静点,别吵醒花瑾君了,他都没睡多久……”

  半墨悄悄走近花瑾君的屋,不知道怎么了,他这个小笨脑袋居然发现这里好像有点不对劲,哪里不对劲?想不通,他也不想,他要找六皇女“算账”呢!她居然把她这么忠诚可爱的奴才给丢下了,真是可恶!

  推开门,他看见六皇女坐在花瑾君床边的凳子上,背着他,他看不见花瑾君的脸,只瞧见花瑾君躺的好好的。

  他用极低极低的声音,喊着:“六皇女——”

  半墨以为六皇女听不见,正要喊第二遍,六皇女转身了。六皇女没在哭,可脸上全是眼泪,眼睛红肿着,唇上是一排排的血牙印,这幅模样可把半墨吓了一跳。

  半墨惊慌的模样让月掩轻轻笑了一下,眼角上的泪痣泛出奇异的美,她的嗓子有些失声喑哑,像鼓风机一样发出“丝丝拉拉”的声音,说着:“你怎么这么久才找回来?”

  一说这个,半墨就来气,都忘记问六皇女为何这幅模样,下意识张口就抱怨了,“还不都怪六皇女你!就说了一句‘快回去’,回哪里去呀?又不讲清楚,害得我找你半天了……”

  “真笨。”

  半墨突然停了下来,他的脑袋终于反应过来了。他看着月掩,太奇怪了,为什么他们这么大声讲话,躺在床上的花瑾君仍是一动不动的?为什么六皇女是一副痛哭过的模样?为什么六皇女现在的笑是这么悲伤的?

  “六皇女,怎么了?”

  “半墨啊!”

  “奴才在。”

  “我没爹了。”

  ……

  一个侍人快速的跑进了灵轩宫,慌张地找到了主子,凑近他的耳朵说了几句话。

  “什么?花瑾君死了?”元柏君捧着茶杯愣了一下。

  侍人点头。

  “怎么死的?”

  “好像是被人下毒死的。”侍人犹豫的回答。

  “下毒啊,一尸两命,真狠!谁下的?”

  侍人摇头。

  有个眼神一直看着元柏君身上,激的元柏君把手上的茶杯摔到她身上,但没有砸中,只是在她的脚边砸开了。

  元柏君站起来,怒不可遏的指着月玦,“你这个该死的!你不会以为是我干的吧?”

  月玦看着他的表情,静静道:“不是你干的就好。”

  “我说呢,我的‘好女儿’怎么突然这么好找我说说话呢?原来是在怀疑你亲父君杀人呀?”

  元柏君越说越气,“我要是想杀花瑾君,早十年前就杀了,还用等到现在?”

  月玦不说话,也没有一丝愧疚。

  “你也把你父君想的太狠了吧?花瑾君他有什么?皇帝确实是爱他,可是父君很久以前就不再期望皇帝的宠爱了。我只想要皇太女之位,我只想要我的女儿成为皇太女,他的女儿有吗?至于我杀吗?”

  月玦看他如此发怒,想想的确她的父君也不至于杀个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的人。

  她看到月掩一副着急慌张的模样往瑾萱宫的方向跑去,就知道花瑾君可能要出事了。

  只有花瑾君才能让月掩这个“游离”于人间的“过客”如此上心。月玦知道月掩是依赖花瑾君的,花瑾君不仅仅只是父亲这么简单,更是一种“归属”,是“家”。

  要是“家”没了,月掩会怎么办?会不会恨那个害她失去“家”的人?月掩一直是听话善良乖巧的,月玦想不到她是怎样去恨一个人的?也不想被她恨着。

  月玦害怕自己的父君与花瑾君牵扯上关系。小的时候花瑾君是怀着月掩进宫的,没什么背景还有一堆不好的名声,却有着特别的美貌,又是皇帝破例册封的男君,父君就恨透了花瑾君,在小月玦的耳旁不停地咒骂。

  可后来见皇帝也不是特别宠花瑾君,有时甚至还羞辱他。花瑾君低调也不张扬,见着皇帝别说是狐媚惑主了,连笑都不会笑一下。

  有人说,花瑾君是被皇帝路过莲安时强虏进宫里的。

  花瑾君生下月掩后,皇帝的确是比较宠这六皇女,但是却不给她读书也不让她学武艺,朝廷大臣也不给她接触,把她“困”在皇宫里任她玩乐。

  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六皇女是个“废子”,别说能不能当皇帝,当个王女都难说。以后长大了,等皇帝仙逝,能不能活着都是看她姐姐们的心情了。

  这么一来,宫里人对花瑾君的敌意就慢慢的没有了,甚至有的时候还忘记了有花瑾君这个人了。

  新人是不会记得花瑾君的,可“老人”就不一定了,元柏君恨过花瑾君,花瑾君又怀了孕,正盛宠隆恩,遭人嫉妒的很。若是元柏君忍不住下了手,月玦害怕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月掩,所以她不惜惹怒父君来向他“对质”。

  可结果是好的,她父君绝对没有害花瑾君的心思。

  月玦站起来拉着元柏君让他坐下,给他按摩着肩膀,含着歉意道:“是女儿的不是,我不是一时昏了头,担心父君牵扯到此事。”

  元柏君撇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担心我?我看你就只担心那个小杂种。”

  “父君!别这么叫小六。”月玦放下手,突然阴沉道。

  “你还敢命令我?”

  月玦看着元柏君凶狠的眼神,垂下头,“不敢。”

  “我看你的确是昏了头,被那个小狐狸媚子迷昏了!你可别给我存什么龌蹉的心思!你要是敢?我就弄死那小杂种,你可不准毁了我的一切!”

  元柏君说到做到,他进宫这么久了哪里有“干净”的,与孟长君明争暗斗这么久了,阻挠他的人,他就是不折手段也一定会把“她”除掉。

  月玦紧紧的握着拳,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元柏君起身了,整了整一下衣服,对月玦道:“走吧,去瑾萱宫,那里现在一定很‘热闹’,去看看你那六妹妹,她现在一定很无助伤心……”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