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枯萎之囊】
“喂，为什么要感到绝望？”
一个声音突兀的打破了僵局。
“再说一遍，为什么要感到绝望？！”
所有人的视线交汇处，牧子安微笑着从地面站了起来，咔吧一声把自己的颈骨拧回原状。
“牧子安？！”
“牧子安先生！”
没有人想到他竟然会死而复生，连瓶中小人也是如此，已逝去的生命不可重来，这是炼金术的铁律！
就算如此，你又能做些什么？祂高傲的俯瞰，只是一个意念，一枚石子便破开空气而去。
牧子安站在原地，狙击弹一般的石子在空气上撞的粉碎。
反震力把它变成了粉末，但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地面开始隆动，牧子安忽然间感到无法呼吸，四周的空气被抽干，隆起的地面向形成圆球将他笼罩，向内压缩。
心想事成，这几乎是神的领域！
人们心中刚涌起的希望，又迅速的暗淡了。
“⋯⋯呵呵。”牧子安忽然放松的浅笑一声。
瓶中小人浑身一震，淡漠的眼睛紧缩，祂晃动一下，明显有些不对。
“噗嗤——！”祂喷出一口鲜血，那鲜艳剔透的液体落到地面便快速蒸发，实际上，那每一滴都是贤者之石，是最纯粹的生命能量。
铮！
空气中响起剑鸣，牧子安浑身鲜血的破开石球，半跪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大喊：“就是现在——霍恩海姆！！！”
冯•霍恩海姆再也没有迟疑，他一直站在原地，保持着双手指尖相抵的姿势，无论是马斯坦古被抓还是牧子安被杀，甚至于爱德华被俘虏他也没有行动。
他始终等待着，等待着，等待着⋯⋯
等待着发动“反国土炼成阵”的机会！！
“霍恩海姆，你数百年间的努力，绝不是无用功。”牧子安强撑起身体，复活消耗了他大量的潜力，只是如今这一幕，他一定要亲眼目睹。
因为，冯•霍恩海姆才是这个世界的真正救世主。
如果没有他无私的付出，以洞察未来的智慧，布下反国土炼成阵，瓶中小人的阴谋将无人能够摧毁。
这绝不是无用的行为，哪怕被瓶中小人提前预知未来给洞穿了，也绝对是反转的关键一招。
只要这个手段还存在，瓶中小人就必须要忌惮！
牧子安在心底轻蔑的撇撇嘴角，他也在赌，赌自己能够再次死而复生。
恶魔的每次重生应该都是有代价的，而且是几率事件，完全看血脉的浓度，浓度越高，血液温度就越高，复活的希望就越大。
也就是说，牧子安彻底死亡，醒不过来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死亡，真的很可怕⋯⋯在完全漆黑的地方，溟朦的等待，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永远，永远⋯⋯
打了个寒颤，牧子安摇摇头，把恐惧驱逐出脑海。
万幸的是，他赌赢了。
瓶中小人实在是太自大了，他应该做的事情有三：
一，完全的把牧子安的尸体挫骨扬灰。
二，在国土炼成阵成功发动之后就立刻杀掉霍恩海姆，或者说，不发动国土炼成阵，先杀掉霍恩海姆！如果牧子安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他早就玩出花来了。
不过这种能力应该是有限制的，具体不得而知，但一定不是太过遥远的未来，这点可以推测。
还有一种限制就是，只能预知与自己的命运相关的未来。
所以早在战斗开始前，牧子安就急急忙忙的找到了霍恩海姆，因为瓶中小人极有可能预知到反国土炼成阵的存在。
杀手锏曝光了就没有了意义，既然如此，不如把它作为一种威慑如何呢？
成功劝说了霍恩海姆，牧子安对整个最终任务的布局有了一定程度的把握。
他大胆的做出了猜想！
燃火竞技场所赋予的预知未来的能力，最大的限制，应该是无法看穿改变后的未来。
打个比方来说，瓶中小人能够知道反国土炼成阵存在，也就能够知道他国土炼成阵失败后的未来。
但是牧子安在此基础上布局的话，又如何呢？
让对方顺风顺水的收割数千万的贤者之石，成功吞噬‘真理之门’，成功成为神明的话。
最终任务不就完成了？
……
呵呵，当然，燃火竞技场想要的结果肯定不是如此，那样的话，全程参与此事的牧子安几乎完全没有生还的希望，他必死无疑还谈什么晋升。
最终任务的难度是LV. 23～LV. 34，这是不可忽视的一点。
这种等级差距意味着，这看似丧心病狂的任务，实际上却带着某种提示，存在着理论上的‘简单’解法。
牧子安一开始不明白那关键性的提示在哪里。
只是，正常想一想，燃火竞技场肯定不会发布那些必死的任务，祂迄今为止都对自己这类感召者乃至契约者十分友善，系统和英灵城的存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福利设施。
回忆自己进入这个世界以来做过的一切⋯⋯究竟在哪里出了问题，自己又获得了些什么⋯⋯？
顺着记忆，他摸索到了答案：在空无一人的教堂里，在单单一束阳光照射的女神像上，自己拎着色欲•拉丝特不断再生的躯体，逆光的眼眸因能力而变得一片湛蓝。
然后，我用力的捏碎了那块贤者之石。牧子安在心里自言自语。
得到了⋯⋯
【『枯萎之囊』】。
……
“一切的发展顺理成章，隐藏于提示下的命运，原来早已告诉了我答案。”
牧子安自我感慨，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回应。
瓶中小人的状态很不对劲，僵硬的肢体，宛如什么东西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而他拼命忍耐着。
“父亲大人？！”
普莱德惊慌失措的走过去，刚刚接近，就被瓶中小人的目光吓了一跳，那完全是野兽般的目光，他望着傲慢，就像是望着猎物。
“父⋯父亲？”
瓶中小人张开大口，他的嘴巴数倍的扭曲，完全就是怪物的标准，直接将普莱德生吞了。
噗嗤，噗嗤。
大量的血水从瓶中小人鼓胀的嘴巴里涌出，没有片刻，他忽然呕的一声呕吐了起来。
这一幕令人恶心，也有点恐怖，直到现在，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包括牧子安在内。
“牧子安先生。”被囚禁在地上的爱德华挣扎着叫道，“阿尔冯斯⋯⋯阿尔冯斯在哪里？牧子安先生！”
牧子安闻言微笑，用眼神示意道，“不就在那里吗？钢之炼金术师。”
“在瓶中小人的肚子里呢。”
…………
“牧子安先生，这是什么？”附着在高大威武盔甲上的阿尔冯斯，不明所以的捏着手心那颗干瘪的种子。
牧子安微微一笑，想要拍拍他的肩膀，发现自己的身高连踮起脚尖都做不到，又不动声色的放弃了。
“阿尔冯斯，那是拯救世界的关键，也是你和爱德华取回身体的希望。”
“真的？”
“啊，这是一个危险的东西，它叫『枯萎之囊』，打个比方来说，就是浓缩的病毒。”
牧子安没有丝毫的隐瞒，全盘托出。
“你知道国土炼成阵会发生什么吗？”
“所有人，包括温莉的灵魂都会被瓶中小人吞噬，成为能源消耗品，活在无尽的痛苦里⋯⋯阿尔，那将是地狱，而根据现状，必须要承认的是——我们输的可能性很大。”
牧子安声音沉重的低语。
“怎么会这样⋯⋯”阿尔冯斯不敢相信，失魂落魄的嗫嚅着。
通道的前方传来光明，牧子安快速说道：“我不求你立刻相信我，你有自己的眼睛，用它见证这一切吧，不过阿尔冯斯，如果到了无法挽回的时候⋯⋯”
“用它，进行人体炼成！！！”
…………
“你知道吗？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过程。”牧子安微笑着，手里把玩着银怀表，他就站在瓶中小人的面前，可这个原先如神明般傲慢的家伙，此刻虚弱的连腰都直不起来。
“你举行了国土炼成阵，召唤出了“真理之门”，而阿尔冯斯进行人体炼成进入“真理之门”，你吞噬了真理之门，连带着，也就吞噬了阿尔冯斯。哈哈哈，俄罗斯套娃！”
牧子安夸张的大笑，瓶中小人的身体开始腐败，皮下有东西在不断鼓起，他怒吼一声，拉长的脖子长出了一张张茫然的人脸。
而更恐怖的是，这些人脸在腐烂，在溃败，这一幕不断的重现，让人发自心底的感到恐惧和诡异。
砰！
瓶中小人跪下来，狠狠地用脑袋在石板上撞出一个大洞。
牧子安陶醉的深吸一口空气，悠然说道：“听啊。”
“回音来了。”
呜——
这海啸般的声音，是反国土炼成阵的嗡鸣，在这个瞬间，瓶中小人短暂的恢复了理智，他披头散发，宛如疯子一样大吼：“不，停下来，不，它们属于我，不！！！”
数不清的灵魂冲出了他的身体！
那是一个个茫然的亚美斯多利斯国民，它们各自飞舞着，依靠本能回到了身体中，在下一秒悠悠醒来，仿佛经过了漫长的岁月，做了个可怕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