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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丧钟为谁而鸣

牧子安刚刚住进他找到的旅馆里就听见了远处如雷贯耳的轰鸣。

  优雅的坐在夜风吹拂的窗边,他没什么表情,说到底,虽然察觉到了巴黎圣母院里有什么,可他一开始,就没有去那里的打算。

  好奇心害死猫,什么事情都要往上凑不过是自讨苦吃,牧子安自始至终未曾忘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目的是什么,那就是寻找晋升之路,获得剑道的升华,追寻死亡!

  这个意念坚定且明确,魔女教派和教会的争端,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牧子安还不是救世主,去攻击魔女是因为自己有能力去阻止,而不继续深入下去,是因为那会干扰他的计划。

  这里,不是他的终点。

  阖上门窗,使魔探查到的信息告诉他除了动静比较大外,没有任何的人员伤亡,明天巴黎政府会怎么解释呢?煤气爆炸?

  打了个哈欠,牧子安躺在床上,在一小时后入眠。

  *

  日隐团成员们惊魂落魄的逃了出来,卡诺冷静的问:“红光,到底发生了什么?”

  素来沉默寡言的红光回道:“有危险。”

  搞怪浮夸的洛可也严肃起来,“什么样的?”

  红光摇了摇头,“不知道。”

  洛可听后若有所思,“可惜了,进来世界的只有我们几个,要是她也过来就好了。”

  “蓝光没有自保能力,不能让她来这里,她的能力很重要,还需要积累。”

  “我知道,现在怎么办?”

  “嗯,不怎么办。”卡诺自说自话的向街道走去,“肚子饿死了,先吃饱饭吧。”

  “是呢。”“走吧走吧。”

  红光玛琳紧随其后,洛可一个人在原地站着,半晌,无语的哈——了一声。

  时间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了两天,身在巴黎城内,牧子安每天都能从报纸上看到各地黑死病引发的死讯如雪花般铺天盖地,凡是人口众多的地方几乎全部都是重灾区。

  巴黎之外的法国全境,与西班牙有交易的挪威港口沦陷,西班牙的无敌舰队不敢回港补充,英国本土也已经哀鸿遍野,大量上升的死者人数,却还是没有让王室贵族们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各地的反战游行愈演愈烈,牧子安足不出户就可以看见下方举着旗帜高喊着“反对战争”的巴黎工人们,没有理会这浩浩荡荡的大游行,也放弃对将军去处的思考,这两天,他什么也没有做。

  比较不幸的是,英法双方已经开始交战,如果要感受死亡的话,前线沿海是最好的去处。

  不过,这对现在的牧子安而言有些犹豫,因为事实是,他没有从死亡中感受到太多的东西,追寻死亡究竟是否有用,他产生了质疑。

  一个人的生活很孤独。

  【霸者之道】,是他不想踏上的一条道路,选择传承就意味着贯彻意志,他们之间的相性并不符合,至少牧子安自己,认为适合他的应该是【守护之道】。

  他扮做伊莎的助手,尽力的去拯救那些患病的人,可冥冥中,一种不安令他在深夜辗转反侧。

  第三天,巴黎城内的粮食价格开始疯长,牧子安不用看都之道外界的那些城镇现在一定与威尼斯一样尸横遍野,货物来源的断绝和瘟疫的蔓延让食物变得匮乏,很快,社会底层的人们就要吃不起饭了。

  他不敢去塞纳河畔的码头,那里一定是人间地狱,辛苦劳作命若蝼蚁的工人们,现在恐怕在被大批量的开除——已经没有货物需要搬运了,再养着他们也只是浪费钱财。

  初见端倪的资本家们可不会管底层人民的死活,大量失业的人口涌出城区,然而巴黎内部的岗位要早已饱和,没什么需要。

  事实上,巴黎已经是牧子安见过最好的城市了。

  他一路走来,小城中大多脏乱不堪,街边的污水和垃圾引来大批的苍蝇与老鼠,恶臭扑鼻且极不卫生,几乎是瘟疫滋生的绝佳环境。

  而巴黎城内,至少市区和主街道有人定期清理,没有那么糟糕。

  但马上就不一定了。

  动荡就要产生了,矛盾将会激发,现在这里,教会、猎人公会、军方三股势力严密的保护着,局势越是扑朔迷离就越是让牧子安不安。

  他有种感觉,如果自己不够小心,有可能会在这混乱的漩涡中死去。

  在旅馆的窗边再也坐不住了,他起身离开,烦躁的来到塞纳河边,点了一根烟,少有的吞云吐雾起来。

  流水淙淙,美丽的塞纳河清澈见底,这个时代还没有乌烟瘴气的烟囱,天还很蓝,四周开阔,空气清新,没有恼人辛辣;到正午也不散去的雾霾。

  这是旧时代最后的余光,工业革命带来的奇迹,也带来了毁灭。

  烟头在吸力中渐渐燃烧,牧子安放缓呼吸,享受着这一刻的静默。

  说到底,魔女教派到底想在这个城市里做什么也没搞明白,不过,目前巴黎应该还是个安全的地方。

  牧子安对军队什么的毫无好感,雷鸣弹的出现更是诡异,那绝不是这个时代能有的东西,将他们当成正义才是真正的滑稽。

  他不会参与双方的争斗。

  他永远只站在无辜者的这一边。

  法兰西的军队骄傲的举着国旗从一旁正步走过,牧子安面无表情,他的直感始终在意那不知哪里出现的不安,直到他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瞥到了塞纳河上流飘下来的,一具死鱼的尸体。

  “鱼······”牧子安轻语,他觉得自己隐隐抓住了什么。

  时间推移,从上午到下午,牧子安就像是魔怔了一样一直念叨着,思路似乎只要一眨眼就会断,让他不得不绞尽脑汁的思考,去印证模糊的猜想。

  他走遍的巴黎的各大主市区,甚至选择了一些阴暗的小巷,只在异常偏僻无人的地方和下水道的入口发现了一些老鼠,城市整体还是比较干净的,很有后世人们想象中的中世纪感。

  这到底有哪里不对?

  牧子安百思不得其解。

  他发现这样怎么也想不出问题,主动叫停自己,强制性的停住脚步,“稍等一下,让我们来理一下思路吧。”

  “死鱼,如今和死最贴切的是什么?”

  口魔撑住墙的两边,让他跃上房顶,离开逼仄潮湿的巷道,牧子安眺望人口众多的巴黎街区。

  “黑死病。”

  “黑死病的传播是由老鼠携带的,而跳蚤吸收了老鼠的血,又去叮咬人的话,就会导致黑死病的病毒进入人体,从而患病,成为病原体。”

  牧子安继续推理。

  “那么,没有老鼠···也没有跳蚤的巴黎,为什么会有黑死病人?”

  牧子安想了想,摇了摇头。

  “不对,自然是有黑死病患者进入了市区的缘故,这不是原因,换一个思路,假设魔女教派真的是跟恶魔做了交易,获得了散布瘟疫的能力,她们要怎么在有镇压物的巴黎内让黑死病爆发?”

  明明据点已经被摧毁,三方势力严密监管,可是那天晚上,魔女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乱和撤退的气息,牧子安有理由相信,她们始终未曾离开巴黎。

  奇怪的地方出现了,到底是什么办法才能让黑死病爆发呢?

  牧子安的脑中电光一闪,他如遭雷劈,拍着大腿跳了起来:

  “死鱼!”

  是了,死鱼!

  巴黎人民,每天都要喝用塞纳河的水源,还有什么比这更合适的传染源吗?

  老鼠和跳蚤容易被防范,但被污染的水源和食物才是黑死病传播的真正原因,没有谁能不吃不喝,携带病原体的物品一定被放置在了塞纳河的上游口,河水顺流而下,进入家家户户。

  “魔女们只需要将鸡鸭、猪牛这些家禽感染上黑死病,它们自然就会扩散到全城,从那天开始已······”

  牧子安全身发凉,他已经无法制止,脚下的屋子里响起止不住的咳嗽声,这咳嗽声像是会传染一样,一栋栋房屋,千家万户,撕心裂肺的响彻巴黎。

  犹如教堂的钟声,敲响了黄昏的讣告。

  他忽然想到了前世看过的一部作品,面无人色,用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低语,“丧钟为谁而鸣⋯···”

  丧钟为你而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