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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外乡人。

“呜呜呜⋯⋯呜呜呜⋯⋯”

  一个女人在哭泣。

  牧子安走上前,床上躺着的是一个已经失去生机的病人,隔壁的床上,躺着的是他的儿子。

  “夫人,那是你的丈夫吗?”

  女人不答,只是不停的哭着,大滴大滴的泪水汇成泉水从她的指缝间涌出,从地板上向外扩散,虚无苍白的空间瞬间变得真实,牧子安仿佛身处一个巨大吵闹的医院里,周围所有人都在哭泣。

  鬼哭狼嚎的哭声让地上的水迅速积攒,他张皇无措,眼睁睁的看着水位逐渐升高,将他吞噬,感到窒息⋯⋯

  ⋯⋯

  “哈啊!”牧子安猛然惊醒,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他的短衫已经被汗水浸湿,摸过怀表看了看,才不过凌晨四点。

  已经连续几晚都是噩梦了,见过的脸挥之不去,这不是什么好的征兆,他必须小心自己的精神状态。

  不安定的精神让他无法精准的控制自己的身体,体温开始胡乱的上下波动,最严重的时候,他的皮肤温度甚至能达到80℃,就跟开水一样烫。

  这让他就像一只煮熟的虾一样,把鸟嘴面具里的鲜花都给烤萎了。

  望着马车外那一片漆黑的天空,牧子安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找不到前方的道路啊,师父。”

  <伦敦>

  一处隐秘的地下排水孔,一群人捂着口鼻从角落里出来,被恶臭熏的直翻白眼。

  “呕⋯⋯这味道也太冲了吧?”

  “去怪红光,是那家伙主持传送仪式的。”

  “什么!⋯⋯洛可你这这家伙,当初是谁说不用检查坐标的?”

  “可是谁想的到竟然降临到这么臭的一个地方嘛。”

  “别吵了,玛琳,我们现在在哪里?”

  “那⋯⋯那个⋯⋯地图显示,我们现在处在欧洲大陆的伦敦。”

  “嘿嘿,第一次的集体任务呢,真期待。”

  “嘘⋯⋯洛可,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一群人安静下来,接着猛地向上看,一群身着披肩,手持弓弩和刀剑的猎人安静的俯视着他们。

  领头的人目光转动,在他们那清一色的红色眼睛中来回扫视,冰冷残忍,“魔女和她的爪牙吗?”

  “全部肃清。”

  “现在的伦敦市,不容许你们这些宵小之人作祟!”

  一个个黑影从天而降向他们扑去,剑光出鞘,毫不留情的直奔要害,以命搏命!

  “可恶!”

  刚进入这个世界的契约者,被称为洛可的人抢先一步挡在众人面前,下一刻,白光大放,猎人们本能的挡住眼睛,落地后,熟练的挥舞刀刃,斩在空中。

  他们面面相窥,之前的那些敌人,竟然消失不见了。

  “怎么可能······幻术吗?”

  老猎人极为震惊,他丢出一瓶绿色的粉末,玻璃瓶在空中炸裂,飘扬的粉尘并没有让环境产生改变。

  “不是幻术,那些异教徒,究竟是什么来头?”

  老猎人一对鹰目锐利的弯起,他活了这么久,从未见过红眼睛的正常人,不是邪神的教徒,就是可悲的病人,又或者是企图召唤恶魔的疯子,可是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什么要逃跑?听他们的对话,并不是没有理智的样子。

  “或许,他们并不是魔女,这件事必须向公会报告,请更高阶的圣者来定夺。”

  老猎人仰头望向伦敦的天空,今天的晨雾格外的严重,一切都灰蒙蒙的,仿佛这越发错综复杂的局势,令人感到了无力和不安。

  “希望不会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发生。”

  ······

  牧子安沿着意大利的国土一路周转,途中经过弗洛伦萨,这个距离花费了足足两天的时间。

  在这个重灾区稍作休整,正准备继续出发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马车夫患病了。

  他被感染了,而且是极其致命的败血型鼠疫,仅仅一天的时间就让这个可怜人一命呜呼。

  牧子安尝试过使用血肉魔法挽救他的生命,的确有些许的效果,可是病毒在他体内的繁殖速度太快了,普通人的身体,又不像牧子安那般强大。

  治愈是不可能的,坚持下去,不过是延长的他的痛苦,或许一天······或许两天······他还是会死。

  没有希望的折磨,牧子安最终没有那么做,他麻痹了车夫的神经,让他的安详的离世了。

  临死前,这位车夫噙着放松的微笑道谢:“谢谢您,医生先生。”

  牧子安沉默的看着车夫失去呼吸,亲手将他背起,安葬在了弗洛伦萨的墓地之中。

  之后,他拒绝了当地教会的驰援,自己赶车前往伦敦,拥有系统地图在,他不存在迷路的可能性,驾驶技术什么的,也不过是熟能生巧。

  崎岖不平的道路上还是时常能遇到过路的马车和马匹的,送信的邮差是现在最忙碌的职业,患病之后,人们总是会渴望亲人的温暖,邮差们在各地间奔波,将各种各样的“爱”交到重要之人的手中。

  牧子安和瘟疫医生目前仍在保持着书信的往来。但随着他距离威尼斯越来越远,相信这个难得的体验不会太过长远。

  牧子安在信中写到了自己一路的见闻。

  “进入弗洛伦萨之后,我仿佛是见到了另一个威尼斯,那画面不再赘述相信您也深有体会,之前您说教会准备赦封给我称号,那样的话,我想要‘赦罪师’这样的称呼,只是说来惭愧,这一路上我几乎没能拯救任何一个人,与其说是‘赦罪师’,倒不如说是‘送葬师’更为贴切。”

  在从背包中取出的帐篷旁,马匹悠闲的吃着青草,夜晚的平原不免有些寒冷,牧子安点燃了煤油灯,放在树桩上,继续思索他想要询问的问题。

  认真的想了想,发现似乎并没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索性在信中加了一句:

  “离开威尼斯后,我发现各地盛行抓捕猫咪,认为他们是传播瘟疫的元凶,人们手持棒槌强闯他人家中锤死家猫,或将它们吊死或溺死,只是在我看来这不免显得残忍且荒谬,与其去怀疑一直与人类相安无事的家猫,为什么不去审视肮脏且猖獗的老鼠呢?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小小猜测,您的学生——卡滨门。”

  将长长的信封装好,第二天路过小镇的时候,交给了邮差,又向前行驶的数天,一匹疾驰的马匹后来居上,看见牧子安一身瘟疫医生的打扮,大喊着问:“是卡滨门先生吗?”

  “我是。”

  “有您的信件!”

  谢过小哥,与对方互相抬帽行礼,牧子安一只手驱赶着马匹,古代仪式中的口魔伸出,谄媚的咬住缰绳,让牧子安可以空出双手,察看信件。

  火刑王老哥给的东西真的是无可挑剔!牧子安时常感觉自己的生活中多了一位无微不至的管家,很多事情的体验都变得舒心至极。

  牧子安拆开信件,身体微微向后靠,在车棚的阴影下阅读医生的书信。

  “感谢你的来信,卡滨门,师父的称呼着实令我愧不敢当,你发来的猜想非常重要,目前我们已经试图在健康人群的活动区域内捕杀老鼠,如果卓有成效······不,哪怕只有一点效果,我们也会禀报教会高层和王室,进行相应的扼杀措施。这件事上,霍普神父也给予了极大的帮助和便利。”

  “他是一位富有同情心和责任感的可靠长者,在威尼斯圣马可大教堂原先的主教死后,如今日常的仪式都是由他来代为主持,为信徒门洗礼、祈祷,代替神安抚不安的信徒,苟延残喘的人们沉重的希望压在他的身上,我之所以说这么多,是因为他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如果未来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去寻求他的帮助。——因波茨·费尔曼。”

  细致的阅读完信件,牧子安没什么特别的感想,他对霍普神父并无偏见,只是水镜剑派的本能反应而已,灵觉的加强让他对于自身不喜欢的人物有过激的反应,是无可奈何的正常现象。

  “估计是个狂信徒什么的吧,有我接受不了的观念存在。”自言自语的嘟囔着,牧子安内心一片混沌,旅途的过程极其平淡,除了各种谨慎病态的关口,他没有遇到任何的麻烦。

  魔女教派、猎人公会连个影子也没有出现,而瘟疫医生和教会,至少目前为止,没有超凡力量的体现。

  一切都显得波澜不惊,让他担忧自己的能力水平是否也会一成不变?水镜剑派无法突破,剑道停滞不前,师父的期望令他内心沉重。

  不想令他失望啊······难得特意换来的世界钥匙······

  “不行不行!”牧子安摇摇脑袋,用力的拍打脸颊,大声道:“怎么能这么消沉!?要用心的感受死亡!他们的不甘和挣扎,绝望和希冀。你可以的牧子安,这没有什么难的,不过是再重复一遍。”

  “你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

  “你有了力量!”

  “去拯救他们,知道瘟疫的源泉,就总有办法的,动动脑子,自认为聪明和诡计百出,这份智慧,让我看看它是不是真货吧。”

  牧子安好整以暇的勾起嘴角,他又重新昂起了脑袋,眼中充满了自信,与燃烧的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