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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胡颉颃兮共翱翔

碧霄苑正门,林卿莞和随玉从钱姥姥处回来,正欲进去,就见玄素低着头急匆匆地出来,险些与林卿莞撞上。

  “小心些,这样冒冒失失是要去哪儿?”林卿莞嗔道。

  “我……去布庄挑些料子,王嬷嬷吩咐给小姐裁制衣裳。”

  林卿莞在冠云山穿的多为简便的素衣,模样款式都比较单调。此次回京都便是长住,自然要裁剪些像样的衣裳。

  “你一个人去?那可要小心些,若是料子多了拿不下,便叫掌柜送回来。”

  玄素闻言却是支支吾吾不做声,林卿莞正觉奇怪,便听有人隔着大老远喊玄素。

  寻声打量过去,竟是赵凌天。

  “我倒是忘了,赵凌天待你素来是极好的。想必也不舍得让你独自一人去挑。”林卿莞打趣道。

  玄素听闻登时羞红了脸。

  赵凌天见着林卿莞与玄素在门口说话,便走到府门口给她请安。

  林卿莞还了礼,与他聊到:“我们玄素自幼跟着我在山中长大,性子单纯,劳烦你一直照顾着。此次由你领着,我很是放心。”

  见着林卿莞如此说自己,玄素竟有种丢了脸的感觉,只觉得脸上似火烧,却又不知该如何辩驳,只得提高了音量喊道:“小姐!”

  赵凌天听着林卿莞的认可,心下有了计较,脸上笑容更灿烂了。此举引来玄素地嗔怪,她十分羞恼却又无可奈何,跺跺脚跑了。

  见状,赵凌天向林卿莞行了一礼,匆匆追赶。

  虽说赵凌天病中一直都是玄素在照料,但此次还是二人头一回一同上街,两人都有些拘谨。

  此时城中的瘟疫经林卿莞等人的多番努力逐渐消除,街上也渐渐有了些人气。斯人已矣,活着的人还得继续前行,有些摊贩已开始摆摊谋生计了。

  玄素东瞧瞧西看看,每每见到小吃必要问一问、尝一尝。而二人虽是同行,中间却总是隔着半个人的距离。

  只是玄素在前面跑着,也不忘用余光偷看一眼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赵凌天。回过头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脸上却挂着一弯甜甜的笑。

  “糖葫芦——,糖葫芦——”小贩抑扬顿挫的叫卖声又将玄素吸引了过去,她一路小跑到小贩跟前:“来串糖葫芦!”

  见来了生意小贩忙打起精神,麻利地取下一串糖葫芦递给玄素,好话一箩筐的往外倒。

  玄素接了糖葫芦叼在嘴里,将一袋子板栗夹在胳膊下,拿出荷包掏钱。一旁赵凌天见她手忙脚乱的掏钱,忙将自己的钱递了出去。

  见此,玄素顾不得掏钱,忙伸手阻拦赵凌天,不料两人手碰到了一起,忙惊得收回手,赵凌天也是惊得手微微缠了一下,一股酥麻的感觉顺着手散开,直冲胸腔。靠着定力,他强忍着不去握住那退缩的柔荑。

  此过程中,小贩已收了赵凌天的钱走开了。

  “怎么好意思叫赵大哥破费?这几日赵大哥总是去碧霄苑帮我不说,路上好几次买的零嘴都是赵大哥帮我付的,总该叫我自己付一下的。”玄素的语气娇娇怯怯。

  “应该的。你和你家小姐救了我的命,我帮你付的这些钱,可还远远抵不上你们的救命之恩。我帮你都是应该的。”

  不知怎的,玄素听了这些话,反倒是感觉火热的心脏被浇了盆凉水:赵大哥为着救命之恩感激我和小姐,对我如此照顾,不正是映证了小姐厉害吗?可为何我却高兴不起来?

  心中如是想着,玄素追究谁付钱的心思倒是淡了些。路上再看见零嘴小吃,也无甚胃口再吃。

  赵凌天察觉了出玄素不对劲,然则找不出原因,更无从过问,见她对吃的东西已然不感兴趣,便想着另寻他法逗她开心。

  玄素想着心事,并未关注脚下的路,等再回过神来,已到了一偏僻处,路边摆得不再是首饰吃食等,而是些装着牲畜家禽的笼子。

  正疑惑间,忽见一个笼子里装着许多兔子,登时将满腔心事抛诸脑后,飞奔向兔子。

  小贩见二人穿着不俗,只道是有生意上门,拿出十二分热情招待。机敏地拽住一只通体雪白的兔子,提出笼子。兔子受了惊吓惊慌的蹬腿,却不能摆脱那只大手。

  赵凌天忽然想起两人初见时的情景,玄素俯在他胸口挣扎的样子像极了这只兔子。而一旁的玄素见兔子被粗暴对待十分心疼,赶紧接过兔子抱在怀中,轻轻安抚它。

  兔子感受到玄素的善意逐渐安静下来,粉色的鼻子凑近玄素的脸,好奇的嗅了嗅,惹得玄素更加怜爱的用头去蹭它。

  摊贩趁机开口道:“这位姑娘既然喜欢它不如买了吧,只要五吊钱。”摊贩认定二人不食人间烟火,狮子大开口,恶意抬高了价钱。

  两人不约而同的摸了摸荷包,玄素的钱还得买布匹,余下的钱并不够买下这只兔子。而赵凌天刚刚一路都在替玄素付钱,此刻的钱已然所剩无几。

  二人讪讪,在摊贩的抱怨声中仓皇跑向布庄。

  日头偏西,玄素与赵凌天才从布庄出来,却并不急着离开。

  两人在布庄门口磨磨蹭蹭,赵凌天终于踌躇着开口道:“刚看你很喜欢兔子却没买成,不如我们下回再去买一只?或者我带你去城郊山里,我跟我爹学过如何设陷阱捉兔子。”

  才说完,赵凌天便想起如今临安城仍戒备森严,只怕捉兔子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暗恨自己怎的一遇到玄素就变得如此笨嘴拙舌没脑子,一时赵凌天有些沮丧。

  “好!”玄素听着赵凌天的邀约也没多想,心中涌起一股喜意,之前笼罩的阴霾一下子就消散了。

  单单一个字就让赵凌天心头一松,却不知看到了什么,让他正欲说出口的话堵在喉咙里,转而变成了句:“你略等我一下,我很快就来。”

  玄素心中讶异,下意识地追在赵凌天身后。半晌才在一出荒芜的巷道寻到他。赵凌天正面对墙角皱眉思考,丝毫没察觉到玄素靠近,而墙角缩着一干瘦的男人,男人筛糠似的浑身颤抖。

  玄素本不欲打断赵凌天沉思,奈何暮色沉沉,恐小姐担心,轻声唤道:“赵大哥……赵大哥?”

  赵凌天回了神,口中赔礼道:“对不住,对不住,让你等急了。”说着拽起墙角的小贼,欲送玄素回府。

  小贼以为赵凌天要将自己送官,忙不迭地跪在地上磕头:“赵哥,饶了我吧,别抓我去见官,要害你的不是我,是李狗剩。他把我灌醉,偷了我的衣服,扮作驿卒进了驿馆,和我没关系……”

  玄素听见“李狗剩”三个字先是一愣,林卿莞去钱姥姥家复诊是她并未跟着,但听随玉提起过,依稀记得钱姥姥的儿子就叫李狗剩,于是打断了小贼求饶之语:“谁?李狗剩?可是北郊钱姥姥的儿子?”

  “对对,是他。”

  玄素十分欢喜一心想着将此事告诉林卿莞,连忙向家中赶去。

  赵凌天见玄素跑的匆忙,匆匆跟小贼交待了几句,跟着去追玄素,将她送至碧霄苑正门才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