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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久别重逢(1)

  一匹好马,一柄宝剑,两封书信,随身带了些散碎银两,这便就出发。虽然在山路间才发现自己的骑术实在是不怎么样,但是李修然直到了这个时候才忽然觉得有些江湖游侠儿的感觉。

  他在山中一年,一出来时便想着要去一下长安,但是后来到了半路又折了回去,进了洛阳也是匆忙一停留,便又赶着和樊崇他们一起向回走。如果说在洛阳没能久留还能找到理由说服自己,是要赶着来帮赤眉军,那不去长安的理由就是李修然也觉得无法给自己找出来,至少自己第一就是想着要去找找楚南图的。为了什么,又是不是要躲避什么,一直都是个讨厌的问题。直到了这个时候,感觉山风在耳边穿梭,手里握着的是十几万人的性命,似乎这才让李修然再不为别的事情而烦心。

  等着的时候,头发也剪了,胡须也剃了,终究还是换了套衣服。虽然李修然自己也很习惯自己原先的模样,可这是樊崇的意思,而李修然也知道,那样惹起别人的注意实在不是什么好办法,所以也就同意。这个时候,李修然才更加能感觉到这个决定的正确,否则就不能这么好地感受着晚风吹拂了。感觉风拂在脸上,似乎又找到了那日在独山的洞天福地里,忽然听到落花触在水面上的声音时心中的感觉,都一样是从没有过的真实,却是是那样让人觉得不可置信。

  下山还慢些,到了官道上路就好走多了。纵马在路上狂奔了两个时辰,总算是可以远远看见城门。天色已晚,正是要关城门的时候,李修然远远看见那几个兵士已经在缓缓推动城门,赶紧一双腿用力一夹,谁知道这马虽然是好马,毕竟也奔驰了这么许久,累得早已经是四腿发软,竟然被李修然一夹,这就悲鸣一声,软瘫在地上。那些士兵听见这一声马嘶,都诧异地看了过来。

  李修然心中发急,却也不能丢了这马,趁着那些人回头之时,索性掠下马来,单手一托,便展开身形,高喊一声道:“诸位大哥,稍等片刻!”

  把几百斤的奔马托在手中,却居然可以跑得比奔马还要快,守门的兵士哪里见过这样骇人的身手?互相看了一眼,早已经齐齐拔出腰刀,为首一人喝道:“站住!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是要想要李修然远远停住,可是他刚刚说话时,李修然尚在二十丈开外,等他话音刚落,李修然已经到了面前!听了这话,李修然便依言停了下来,笑道:“停下便停下,只要今晚让我进城就好。倒是还要请问,不知廉丹廉将军的居所在何处?”

  他自然也知道以这些城门小吏的身份自然无法知道廉丹这样的大人物的居所,不过开口就问这些,也是为了省得他们罗嗦地盘问自己。果然,这句话一出口,立刻就把这几个人震住,为首那人略略退后了些,小声问道:“敢问公子找廉将军何事?”

  李修然哼了一声,答都不答,慢慢地把马牵了进门。

  那人也意识到以自己的身份实在是不该问的,连忙指使手下的人把城门给关好,边赶紧过来赔罪道:“这位公子,在下地位卑微,无从知道廉将军的所在,不过掌管廉将军往来文书的冯衍冯大人住在郡府,在下倒是知道的。公子貌似是初至本城,不若卑职送公子一程如何?”

  李修然见他眼中多有疑虑之色,知道他既惹不起自己,又不放心自己究竟是做什么的,所以才要送自己去见那冯衍。不过,如此也省了自己的事情,至于樊崇交代的事情不妨先拖上两个时辰,反正要办事也要到入夜之后。当下便点了点头,那人也是大喜,便殷勤指引。

  到了郡府的宾馆前,一通报,说是李修然求见,过不了多久,便见一人穿着木屐就往外跑。他一出来,看见坐在大厅里的李修然,忙一揖道:“这位可就是李修然李公子?”

  李修然也站了起来,答礼道:“正是。修然冒昧来访,有劳冯大人出迎了!”

  这人正是冯衍,听了这话一甩手谦逊道:“李公子太客气了,什么有劳无劳的!”他说话倒也风趣,惹李修然一笑便转头对那军官道:“有劳你了,快回去休息吧!”李修然也对他点头示意,那军官小心翼翼又欢喜无限地一礼,便回去了。

  冯衍见他一走,赶紧上来,欢喜地对李修然道:“李公子,你的大名我是久仰了的。”

  李修然见他形容憔悴,人也似乎没什么精神,和自己说话倒似客气得多一些,心下已经不是很喜欢他,便也强笑道:“小弟我一直都在武林中厮混,这一年多来更是连江湖都不涉足,却不知道冯大人如何能对我有什么所谓的如雷贯耳?”

  冯衍听了这话,也是一怔,忙打了个哈哈,笑道:“李公子不要误会在下是要套近乎,只是公子你自己大约都不知道一年半前符俊杰之死在长安引起的那一场大风波吧,自那之后,虽然最后三辅缉盗的官吏也没什么证据证实公子确实就是凶手,但经此一事后,若说是长安城里还有人不知道‘李修然’这个名字,只怕就是说笑了。公子试想,若非真有所闻,廉公并不在城内,我为何会出来相迎?”

  李修然这才想到自己身上还莫名其妙地背着件命案,不过却知道这冯衍所言不虚,自己确实是大大有名了,当下苦笑道:“罢了。你方才说是廉公不在城内,这不大可能吧?我正要顺路过来看看他的。他究竟去了哪里?”

  冯衍摇了摇头,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人,这才小声道:“若是对别人,只能说是他不在这里。不过告诉公子你也无妨,反正他现在也应该已经到了无盐了。”

  李修然立刻就停下脚步,惊讶地道:“无盐?”无盐城在东边四百多里处,怎么廉丹去了那里?

  冯衍示意他小声一些,这才道:“无盐索卢恢举城附贼,廉公与王太师悄悄引着大军东去,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说的简单,可是数万大军杀将过去,便是马吃的草料也要堆成一座山!居然便是这样,赤眉军依旧没有察觉,廉丹此战必然获胜,不知不觉间便消除侧翼一个隐患,用兵实在精妙不忍言。李修然边想了想,道:“却不知廉公几时回来?”

  冯衍笑道:“几时得胜,便几时回城。”

  李修然点了点头,忽然就要转身,道:“既是如此,那我便先告辞了。”

  冯衍惊道:“如今城门已关,公子便是要走,也不妨在此处先住上一夜。何况,廉公虽然不在,但是也还有公子的老朋友在等着见面呢。”

  李修然倒不在乎住在这里,住处是早有安排的了。不过,听了后一句话,他立刻就停下脚步,紧张地问道:“哪个老朋友?”冯衍神秘地一笑,却不答话,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便引着李修然向前接着走去。李修然想了想,索性也不急在一时,便跟着他向前走去。

  穿过庭院,在长廊和花木间萦绕几番,便到了一侧的客房,已经是收拾好了的。李修然一推门,却见一个白衣丽人坐在桌子边,微微笑着看着自己。从第一眼见她,就觉得她总是冷艳若冰山一般,后来就算是同生共死,也没怎么见过她如此甜美的笑容。见李修然呆住说不出话来,那女子站了起来,娉婷走到面前,已经收起笑容,道:“怎么,在江湖上闯出了那么大的名头,便不晓得叫芦姐姐了么!”这女子,不是白芦又是谁?

  李修然这才像是梦里惊醒一般,走过去仔细打量了白芦一番,喜道:“芦姐姐,我只是万万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啊!”

  那边冯衍见了这模样,立刻轻咳一声,笑语道:“李公子,白姑娘,在下还有些文书要赶着处理,这便告辞。不过,走之前,倒想冒昧问李公子一句,这次来觐见廉公,可是要为大新朝效力?”

  两个老朋友见面,他冯衍要离开是再合理不过了。不过,他却忽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李修然也是一怔,并不明白他意在何指,不过还是略一犹豫便立刻答道:“冯大人,我这次前来,只为拜见廉公,其余的事情并无所求。”

  冯衍听完这回答后,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能说明心中所想,只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在下先行告辞了。”说罢,拱了拱手,他便轻轻地把门虚掩上,转身离开。

  等他一走开,李修然立刻警觉地问道:“芦姐姐,你怎么会到了这里?如今,这里可是山雨倾泻在即,你怎么在这里趟上这摊浑水?”

  白芦坐了下来,道:“我也知道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只是乌衣教已经归顺了朝廷,王莽命乌衣教随军出战,助王、廉两位大人一臂之力,我母亲又如何能够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