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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峰回路转

  公孙无忧原先果然是站在楼梯下的,听见秦诚这话才笑着鼓掌上来,说道:“如蓝小姐的琵琶果然是精彩绝伦,让老夫大开眼界!老夫欲闻如蓝小姐雅奏,又恐做了个不谙风雅的不速之客,所以就冒昧在下面等候了一会,如蓝小姐不会见怪吧!”他一番话四面见光,把自己在下面的原因搪塞了一下,这道歉就实在没什么诚意了,董如蓝又如何听不明白?但也不过是一笑了之罢了。

  秦诚依旧是冷冷地道:“公孙先生,你去而复返,不知所为何事?我等正把酒言欢,只怕今天是没有时间奉陪了!”

  公孙无忧笑道:“刚才所以走,是因为我本来就不想打这场糊涂架,何况这里又是在天子脚下,我也还是收敛一点得好。至于你秦老弟,武功据说在潜龙帮里直逼你们总管秦远山,想来也一定是不坏的,嘿嘿。这次老夫再来,为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天怀羽道:“既然不是为我而来,却不知公孙先生所为何人?”

  公孙无忧对着李修然一指,道:“就是他!”

  秦诚和董如蓝立刻就向李修然这里看了过来,天怀羽和楚南图也同时惊讶地看过去。李修然笑笑,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

  公孙无忧点点头,说道:“此人和老夫紫阳派失落的一件物事,有莫大的关系,今天是非把他带走不可的。”

  秦诚还是冷冷道:“若是我们不肯呢?你紫阳派纵然势大,我们潜龙帮却也不差,哼哼。”

  公孙无忧笑笑,拂袖示意那些乐工都离开,然后大喝一声:“起!”

  楼上众人正不知何事时,只听见一阵破空声起,上百只飞钩就一齐飞上,钩在了栏杆上,轻而易举地就把坚实的栏杆拉倒,众人骇然之下才发现下面居然已经站满了劲装的黑衣士卒!

  公孙无忧满意地看了看楼上众人惊讶的表情,道:“这就是杜府的卫士,门外也还有很多。当然,这些人虽然训练有素,也还是留不住诸位的,不过是想告诉你们杜学士在长安的实力而已。”他又是一环顾,然后才压低声音,道:“当今天下疲敝,四边尽起,无人不思逐鹿于中原!秦老弟,你潜龙帮以你这第三号人物进长安,难道只是来听琵琶的?开罪了杜学士,总不是件有什么好处的事情。”秦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答话。

  他不答话,公孙无忧也不在意,又看了看天怀羽,依旧是低声笑道:“天公子,你年轻气盛又是初来中原,在美人之前意气用事也是情有可原。可是你是否想过,你西域纵然三十六国兵士齐聚,不过控弦百万,老杜一言之下也足以踏平龟兹!君子趋吉避凶,而你却惹祸上身,这难道就是你父亲派你来中原的本意?”

  他这两番话说得确实都很实际,秦诚来长安自然不只是为了听听琵琶,天怀羽也确实心下有所后悔,不该一时冲动惹下这个大麻烦。两人暗自沉吟,尽被公孙无忧看在眼里,便笑道:“我劝老杜说啊,几位都是当今俊杰,今后仰仗处还有很多,不必为一个不肖子得罪了天下英雄。老杜也答应下来,只要两位不妨碍老夫带走这姓李的小子,杜宾的事情只当没发生过,全是他咎由自取。至于今后,潜龙帮在长安,完全是海阔凭鱼跃,老杜对方帮主和秦白衣也是仰慕已久,只可惜缘悭一面啊!”他已经知道了李修然的姓名,却也对他十分恼怒,所以话语里不见半点客气。

  公孙无忧巧舌如簧,说得秦诚也确实很是动心,但是他却也不说话。公孙无忧知道他老成持重,不愿意落下话柄,只一笑又对天怀羽说道:“我只是征求此厢主人的意见,请两位不必出手阻挠,并不是要以条件交换!怀羽公子若肯成全,自然是足感厚意!”

  楚南图知道公孙无忧他必然不会来拉拢自己,自己少不了一番恶战,所以脸上是笑着看事态发展,也不多话,其实早已经在调匀气息。刚才他在国师府承刘歆好意“见识”了那一刀,虽然对自己确实颇有启发,却也消耗了太多精力,却没想到现在又要面对这样的强敌,当真也是暗暗叫苦。

  李修然却是最迷惑的,上次公孙无忧制住自己的时候,对那什么宝剑的事情绝口不提,想来是误会已经澄清,自己也确实没有拿他紫阳派的东西。可如今,那杜学士居然放着儿子的仇不报,也要帮公孙无忧拿下自己,却又是为什么?真是如坠雾中,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公孙无忧见秦诚和天怀羽虽然不表态,却已经沉默不语,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一多半,不由心里大喜过望,侧过身来,对楚南图道:“楚公子,老夫想带走这姓李的小子,你大约应该没什么异议吧?哈哈!”他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也就不再做出那谦恭的模样,笑声也狰狞了很多。

  楚南图一笑,伸手拂了拂衣襟,傲然道:“出手吧!”

  公孙无忧没料到说服秦诚和天怀羽如此容易,更是万万没有想到楚南图居然有如此胆色!这时,他见天怀羽脸上似乎有一些愧疚之色,知道他毕竟年少气盛,万没有秦诚那么持重,一旦被楚南图的举动一激,只怕事情立起反复。他老奸巨滑,见楚南图俨然有大家气度,似乎是师出名门,实在不愿意得罪了他的师门,但此时也是恶从胆边生,当下就要全力出手,免得夜长梦多。

  这时,却忽然有一个人抢先说话道:“且慢!”这声音实在太好听了,所有人都不禁把目光投了过去,果然是董如蓝。

  董如蓝在众人的目光下,嫣然一笑道:“公孙先生,你却忘记了,这里的主人应该是我啊,你怎么忘记了来问问我,愿不愿意让你从我这儿把这位李公子带走呢?”

  公孙无忧一怔,他也知道这个女子不简单,当下笑道:“确实是老夫的不是了!却不知如蓝小姐有何指教?老夫洗耳恭听便是。”他知道,这美丽的女子若是向着自己,更是事半功倍。而眼下,虽然她这时说话打断自己,大约是不会帮什么忙了,却更是不敢得罪。若是得罪了她,在这“醉花荫”里,哪里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他想到此节,更是心下忐忑,不知道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美女会说出什么话来。

  董如蓝似乎比公孙无忧还清楚自己的分量,指了指秦诚、天怀羽、楚南图和李修然,从容说道:“不管怎么说,这四位公子都是我的客人。若是有哪一位被公孙先生带走,总于我的脸上是不光彩。如蓝斗胆向公孙先生讨个人情,有什么恩怨也请等他们走出这大门以后再说个清楚,不知可不可以?”

  她脸上一脸纯真,眼睛里满是期待,让人觉得什么要求都是不忍心拒绝她的了。公孙无忧心里简直是五味俱全,想到自己计划周详却被她一番话全都破坏,恨得牙都有些痒,却也只好笑道:“如蓝小姐说的合乎情理之至,老夫又怎么能够拒绝!我先告辞了,也好约束一下这些兵丁。至于李公子的事情,我们外面再谈。只希望如蓝小姐的宴会不要延续得太晚,毕竟休息得不好容貌也会衰老得早的。”他说得是不急不缓,实际上却气得不成,强忍着怒火就向外走去。邱岩山就在下面,见公孙无忧做了个手势,也就约束着杜府的卫士们出去。

  公孙无忧一走,楚南图立即向董如蓝作了一揖,道:“多谢如蓝小姐解围!”

  董如蓝一笑,道:“如何却是你谢我?那个呆子怎么还像木头一样?”

  楚南图看了一眼还在发呆的李修然,心想这“呆子”还叫得真是不假,也笑道:“确实该我先谢,否则刚才只怕我是先难逃此劫了!”

  他们说话,却把秦诚和天怀羽搁在一边。天怀羽是略有愧疚之色,秦诚却很自然地笑道:“楚兄弟莫怪,我却不是怕他威逼利诱,只是他说要向主人讨个说法,我就知道如蓝小姐冰雪聪明,必能解围!不过楚兄弟你确实是侠义心肠,我欣赏得很,若是真动手起来,我怎么能袖手旁观?”楚南图见他确实说得诚恳,也不知他是真是假,现在却也只好承他的情,便笑着点了点头。

  李修然忽然说道:“我觉得好生奇怪!”

  他半天不说话,也不去谢谢解围的董如蓝,却忽然冒了这么一句话出来,实在是让人费解。董如蓝抿嘴一笑道:“他莫非是被吓傻了不成?”

  李修然这才回过神来,听到董如蓝这句话,自己也是忍俊不禁。他天生有些胆色,几度死里逃生,当然不至于被一个公孙无忧就真吓傻了,只是心里的疑惑始终解决不了。他这才赶紧谢了董如蓝道:“多谢如蓝小姐了!我只是始终有疑惑不能释怀,所以想得走神了。”

  董如蓝好奇地道:“那公孙无忧要你一个大活人,我也很是奇怪呢,你倒是说说看呢。”她软语温柔,直听得每个人心里都是异常舒服。

  李修然把心里的疑惑都理了一遍,然后说道:“我确实没有拿他紫阳派的宝剑,更是连紫阳派都没听说过!我自幼长在洛阳,在茶楼做小伙计,不过两个月前刚刚出洛阳城而已。我手里也确实有一把剑,但是这是我自幼得来的,楚兄已经确知此剑名叫纯均。那日楚兄和柳千帆在闹市决战,我被公孙无忧制住,他却又眼看着我把手里这把剑交给了楚兄,也没问过我任何关于宝剑的事情,怎么忽然又要来捉拿我?我实在不明白,这公孙无忧为何阴魂不散地老是跟着我!”他说着,就把手边的纯均剑拔了出来,往桌子上一搁。这剑确实非同寻常,剑刃上流光溢彩,被灯火映照得不可方物,似乎也在疑惑着李修然的问题。

  秦诚略一想,悠然道:“虽然很多事情我现在还不清楚,但是我觉得其实现在需要搞清楚两个问题。首先,紫阳派丢的究竟是什么剑?什么剑才能让公孙无忧这样的人奔波往返?其次,修然你若只是在洛阳茶楼中长大,为何有此纯均剑?”他看着桌子上的纯均剑,道:“此剑虽然也很不凡,但是尚不足以让公孙无忧如此在意,更不值得杜学士连儿子的事情都不计较,却又不是一个寻常人所能拥有的。修然你出身平常,武功虽不出众,站在这里却也气凝如渊,想来有一定根基,这是我不解之二。如果能把这两个问题想清楚,大约一切的疑惑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他果然是思路清晰,楚南图当然把刚才那一点点不快都扔在一边,顺着秦诚的思路就开始思索。李修然道:“实不相瞒,我小时曾有一蒙面人给我一个大包袱,其中就有这纯均剑和一本绢册,绢册上有一套‘昆吾剑法’和一些运气、轻身的功法,我自小修习,所以也有一些根基,只是贻笑方家了。我一向也觉得很是奇怪,我自小生长在茶楼,怎么会有人莫名其妙地送来这些奇怪物事?”他这话也算是差不多全是实情了,只是把那个叫任闵天的老人放在一边不提,当然还有埋藏在茶楼马厩里的那个银匣子。

  秦诚点点头,道:“这‘昆吾剑法’虽然没听说过,但是看你身法步形,却也是正气凛然,不知这是何人送给你的,确实好生奇怪。”

  董如蓝笑道:“紫阳派丢的究竟是什么剑我不知道,但是李公子为什么有这把纯均剑,我猜呢,也许是哪位前辈名侠童心大发,所以就送些东西给个不相干的人,看看他能不能也从中得些好处。譬如说,我听说楚公子你就经常在人家的屋顶上喝酒,岂不也是一样的做派?”

  楚南图也笑了,道:“可是我喝酒的时候,能送人的也只有酒瓶子了。”他说得众人都是一笑,可是楚南图的眉头立刻就紧锁起来道:“这些问题还是等等再说吧,现在公孙他们就在楼下守着,怎么过了眼前这一关还是个问题。”

  天怀羽一直没说话,他倒不是说单单就因为刚才没有挺身而出而后悔,更气愤的还是自己怎么会在公孙无忧的面前就忽然像个软柿子一样被捏来捏去。这时,听大家说话,才道:“我有个办法!”众人便都看着他,想听听他有什么好办法能把李修然的难题给解决了。

  天怀羽道:“其实很简单,只要现在我和楚兄弟一起出去,然后把修然带出去就可以了。”众人都指望着他能出个什么奇特的办法,一听是这样却也不禁哗然。倒是董如蓝听着,笑道:“你们不要吵啦,让他说完啊。”

  天怀羽感激地看了董如蓝一眼,道:“是这样的,修然乔装成楚兄弟的车夫,而楚兄弟坐我的车走在最前面。中间是我的随从,我坐第二辆车走在中间。公孙无忧自然猜也会到我们想把修然夹带出去,但是常理来说,让他出其不意的是刚才没有挺身而出的我来带走修然,但是让刚才就已经要出手的楚兄弟带着修然就更加是出其不意了。我让随从们都半蒙着脸。他如何能想到,修然就在第一个呢?”

  他沉吟了一下,道:“当然,还要有人吸引他的注意力,这要掌握好时机,不能太急,要让他误以为我和楚兄弟只是吸引他注意力的幌子才好。这就要靠如蓝姑娘帮忙了,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后门、偏门之类的出口?”

  董如蓝笑到:“哪里是只有一个门的?至少还有几扇窗户吧!我知道了,他们盘查你们一小会之后,我就在侧门制造点他们能听得见的动静,应该没问题吧。”

  天怀羽笑笑,打量了一下李修然,道:“如蓝小姐果然是冰雪聪明!现在要考虑的,就是怎么改扮一下修然了……”

  李修然本来都已经准备好跟着公孙无忧走了,对别人也不抱什么希望,可是突然峰回路转,谁都要帮自己的忙,心里真是五味俱全,也多少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当下对众人一拱手道:“诸位危急之时不离不弃,实在是感谢得很,修然铭感五内!”他说的时候更是着重看了看楚南图和董如蓝。其实他也知道,天怀羽和秦诚肯帮忙,大多还是因为那位美丽动人的董如蓝罢了。

  公孙无忧一走出“醉花荫”的大厅,脸色反而舒缓下来了,居然悠闲地拍了拍衣服,对身后的邱岩山道:“老邱,让他们叫一桌上好的宴席,咱们晚上就在外面吃夜宵吧。”

  邱岩山应承了一声,嘱咐身后的一个随从去办了,又不解地问道:“公孙先生,这剑,不是已经确认不在这李修然身上了么?咱们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地去抓他么?”

  公孙无忧笑笑,没有说话,邱岩山也不敢多说话。

  不一会,有一个士兵跑过来,单膝跪下道:“公孙先生,天怀羽和楚南图带着随从,要从我们在门口设置的哨卡出去!”

  公孙无忧挥挥手道:“知道了,我们去看看吧。”他说着,嘴角却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笑容。边走着,邱岩山边问道:“刚才我在楼下可是看得真切,这两个人怎么会走到一起去了?他们这是要耍什么花样?”

  公孙无忧也不答话,只是笑了笑,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追问下去,对身后的那个随从道:“高守,你去叫把守门口的兄弟们只留下一半就足够了,不用都在那里虎视眈眈的。不过要撤都是悄悄地,别有什么动静。还有老邱,现在你且别管我要做什么,跟着做就是了,别再多问。”邱岩山听他这样说,自然也就不敢再多问下去。不一会,那叫高守的随从就回来禀报说,人已经悄悄地撤了。公孙无忧一听,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正接着向前走,忽然又回过头来笑着说道:“高守,高守,你真的在杜府里是高手么?哈哈。”他打了个哈哈,接着向前走去。

  正门那里,公孙无忧让人设了个关卡,现在正把天怀羽和楚南图拦了个正着。他们带了随从出来就被拦下,守卫的人又说要等公孙无忧定夺,结果一去就是好久。两人虽然表面上气恼,却也知道要想不落下个包庇李修然的罪名,也只好先把这一关蒙混过去,日后李修然的逃逸就和他们谁都没有关系,杜学士自然也就不好与他们为难,所以也只好在那里心甘情愿地等着,并不敢造次。

  公孙无忧远远见他们等着,索性咳了一声,迈开四方步就踱了过来。这一踱,又是好久才到跟前。到了一看,公孙无忧笑道:“两位老弟居然一起要走,真是巧得很!却不知那姓李的小子是不是还在里面快活着呢?”他一边说,眼睛就一边四处扫射。

  李修然听从了天怀羽的吩咐,把头发染成金黄色,又加上了一把假的大胡子,坐在楚南图的车前充当车夫,此刻被公孙无忧的目光一扫,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却也只好强装着事不关己的样子,木然地坐在那里。

  楚南图慨然道:“我与怀羽兄是友非敌,今夜多半还要借宿在他那里,又有何不妥?至于公孙先生的武功,我凛遵家师的吩咐,是不敢轻易领教的了,但也不妨下次再说,想来公孙先生断然是不吝赐教的了。”

  公孙无忧嘿嘿一笑,也不答话。

  天怀羽却问道:“公孙先生,本王受新朝皇封,如今你却在这里设卡,难道是故意派人要为难本王的么?便是这‘醉花荫’的东主,与朝中四辅三公交情也都不浅,难道还用本王明言?本王不过敬重你是武林前辈,才多有谦让,既然先生也已经来了,是不是应该让本王先离开此地?”他随父亲受新朝封赏是确有其事,此刻摆出了王爷架子还确实像那么回事。公孙无忧以杜府的府兵拦住他,却也不好不给个交代。

  正在此时,只听见后院似乎传来一声惨叫!高守脸色一变,赶紧和公孙无忧耳语了几句,公孙无忧似乎也是脸色一变,又仔细看了看队伍中的人,这时后院又传来一声惨叫,公孙无忧却似乎是尽在意料之中,得意地说道:“两位老弟,你们尽管自便吧!”说罢,一示意,只留下几个人,别的士卒果然也是训练有素,都分头包抄过去。公孙无忧也展动身形,却回头对众人一笑。

  到了后院大门处,又传来一声惨叫。公孙无忧收住身形,一看也不禁哑然失笑,原来是一个把守后门的随从被绑在楼下一棵树上,脸上居然还被人用墨汁涂了一只乌龟。一个中年男子站在他边上,楼上一个清脆的声音正喊了一声“打”,那男子就立刻给那随从一鞭子。这时,邱岩山带着别的兵丁都已经赶到,把这里团团围住,看到这个场面也是又吃惊又好笑。他们也知道,被绑着的这人武功却也不弱,真不知是怎么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制住了。

  高守见公孙无忧和邱岩山不说话,知道是在等自己问话,便走上前怒道:“你们好大胆子,连杜府的人都敢绑!”

  那男子也不答话,楼上却伸出个头来,原来是个扎着辫子的小姑娘,也就是十来岁的年纪。她见到楼下这么多凶神恶煞的人,却一点都不惊恐,理直气壮地回答道:“怎么了?我们家小姐洗澡,他竟然敢在楼下偷看!小姐说了,看在他家主人的面上,只打他算是客气的了!”

  这是已经是午夜,公孙无忧抬头看了看,却怎么也看不出来如何才能从下面看到那屋子里面,更不知道这“偷看洗澡”的罪名是如何而来,真是哭笑不得。正要说话,楼上的雕花窗口传来了又一个甜美的声音道:“是公孙先生来了么?不会为此怪罪如蓝吧?”那小丫头退后,只见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就站在了窗口,头发还有些湿润,果然就是董如蓝。

  公孙无忧笑道:“不敢,只是惊扰了董小姐了!我和老杜约束下属不力,见笑了!回去以后,我一定重重责罚这厮。告辞!”他面上满是笑容,一低头却已经全都不见,只看了看高守,便转身慢慢走开。高守问也不问,直接带了人冲上去解开那人的绑缚,扶着他就走开了。一帮人瞬间而来,又转瞬而去,却也迅疾。

  看着他们都散去,那小丫头才撇嘴道:“好蛮横!”

  董如蓝笑道:“小鬼,也不想自己本来就是冤枉人家的!秦公子,多谢你在此守护,现在已经没事了。”

  只见一人从树后慢慢踱出,正是那白衣秦诚,雪白的衣服在黑夜里格外惹眼。他看着公孙无忧他们远去的方向,摇摇头道:“这里头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