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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龟兹国师(1)

  李修然揉了揉眼睛,仔细向外看去,果然已经是一马平川的大道。虽然没有长安洛阳城外道路那般宽阔,而且这路只是沙土铺成,但是这一路来都是那样的坎坷不平的道路,此时眼前的这路已经不啻于是叹为观止了。除了楼兰之后,除了在一些有水源的市集和绿洲,前面大部分的路都是在荒漠之中,如今这路边已经有了很多树木,而且都很高大,树龄想必悠远。树下都长满了绿草,间或有些野花倒也是一派生机勃发、欣欣向荣的景象。其实太阳已经很高,路上的人也多了起来,身穿着七彩的服饰,面带着笑容或者是神色慵懒。

  再向前看去,远方纵横交错着些水渠,把一片绿色的大地分割开来。李修然把头缩回车里,问灌膺道:“那一片片绿色的原野,种的是什么啊?”

  灌膺倒是不喜欢吊人胃口,要么就是当作没听见,要么就是直接回答。他也向外看了一眼,道:“那都是葡萄园。龟兹白天热夜里冷,一般的东西都种不了,只有葡萄能种得好,而且长得比别处的葡萄好很多。龟兹的葡萄酒天下驰名,你总该听说过吧?”

  李修然听得很有兴趣,但是听到这里却很诚实地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什么是葡萄,也不知道龟兹的葡萄酒,不好意思啊。”他总觉得,别人那么自豪的东西,自己却没听说过,未免是一种遗憾。

  灌膺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很平静地说道:“那没什么,你可以好好见识了。”说罢见李修然又把头探出了窗外,便索性闭目养神去了。

  李修然处处都觉得新鲜,路过的每个人的穿着,马匹的装饰,人们身上的包袱式样,乃至于每个人的笑容。他把头伸在窗外,似乎也感觉不到劳累,任由干燥而热烈的风从脸上吹过,再把所有的忧愁和烦恼带走。终于,过了会儿,一座黄色的城池就从地平线下面缓缓呈现在了李修然的面前。

  那就是龟兹城。

  这时,李修然又听到流水声,仔细一看原来前面是一条大河,大约宽也有十余丈。还不等他说话,灌膺已经主动说道:“这是哈喀依河,是龟兹城的水源,也是防守的天堑。没有这河,就没有龟兹城。”李修然见他闭着眼睛也知道自己要问,主动回答更是一付认命的表情,心里不由好笑。越走越近,终于这城池就在眼前了。李修然想看看这西域重镇究竟是怎么样的固若金汤,这才惊讶地发现这城远看高大巍峨,可是仔细一看居然就只是个土城,大约也就是三丈高矮,倒是宽得很,在下面看不出来究竟。比起长安城高河深,城外还有很多的障碍,这龟兹城俨然就是个孩童的玩具一般。

  他把心里的疑惑对灌膺一说,灌膺叹了口气,说道:“你也不是笨人,怎么就不会自己想想?龟兹根本没有石头筑城,水更是比油还要宝贵,怎么会有中原那样护城河围绕的坚城?其实,西域各国之间征战,都是不用攻城的,只要在野战里步兵和骑兵的联合战阵被击破,自然就投降了。龟兹城修建得如此雄伟,其实也就是为了凸显在西域的霸主地位而已。”李修然这才是恍然大悟。不过恍然大悟之余,也不禁暗自责备了自己,怎么就不会自己用心想想呢?

  龟兹的城门高有两丈,是木头做成的,上面还有龙的浮雕,虽然没有长安皇家宫殿装饰里那样生动,却也是在笔法简朴之间隐约可以看出神似,别具一格。到了门口,灌膺往车下一跳,守城门的士兵正在盘查,见到是他,立刻就都手执兵器,单膝跪下。领头的那个军官激动地大声叫喊道:“见过统领大人!”身后的士兵也都一起高呼道:“见过统领大人!”周围的平民也都早已经跪下,用崇拜的眼神看着站在人群中间的灌膺和李修然。

  灌膺这时倒是一点架子也没有,含笑对众人说道:“起来吧!”众人这才都雀跃着起来,似乎见到他是莫大的荣幸,于是看李修然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李修然从来没见过的神色。李修然是明白了灌膺在这些龟兹人心中的地位,也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能那么勇猛。

  走进城门自然是畅通无阻,拥挤的城门也忽然变得很是宽阔,而且很安静。一进城门,才发现这城墙大约有四、五丈厚,一进城就是豁然开朗。这城里什么人都有,各式各样的穿着打扮,五花八门的口音,迥然不同的语言,一下子就充斥进李修然的世界。

  两个人就这样在街上漫步着,别人见他们进了城,也就自然都渐渐散去,偶尔有同路的也都不敢跟着,自己绕路去了。李修然忽然问道:“如果有人行刺怎么办?”

  灌膺不屑地道:“哈喀依河以外三十里就开始有游动的哨卡,从那里到这里,只要是西域中知名的高手,立刻都会被多个人一起盯上。在这里,最安全不过了。”李修然点了点头,也不禁惊叹。他眼角一扫,似乎人群里有一个背影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谁,想想在这里也总不会遇见熟人,一笑作罢。

  他向右一看,赫然是一个大土堆,十几丈方圆,高达五、六丈上下,便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啊?”

  灌膺答道:“这叫皮朗墩,墩后是一个花园,是我们龟兹国王陛下饲养大象的地方。”

  李修然立刻艳羡不已,道:“大象啊!那一定要去看看,只是听说过,还可以用来作战呢。” 灌膺不置可否,但是也点了点头,说道:“前面就到天师府了。”

  李修然道:“一直都听你称呼他叫‘天师’,这是你们龟兹对国师的称呼么?”

  灌膺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是,也不是。原先也是称呼为国师,但是因为家师姓天,所以也就叫天师了。这样也好,可以和各国分别开来,不然都是叫国师了。”

  李修然也点了点头,道:“明白了,不过‘天’这个姓还真是不多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