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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一枕黄粱(1)

  再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李修然只觉得似乎是醉后的感觉一般,全身虚脱了似的,使不出半点力气。但是,体内的真气却波涛汹涌,这不像是中毒或者受伤的样子。李修然叹息一声,听到自己耳朵里却很像是呻吟,吓了一跳。试图睁开眼睛,只睁开了一小条缝,却似乎一下子到了另一个世界,光亮刺眼得很,而且看到光,脑袋似乎更疼了。李修然赶紧放弃了努力,索性闭着眼睛,不停地想一个问题:这究竟是谁干的?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还没有答案,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鼻子里似乎闻到一阵淡淡的香甜气息。李修然猛吸了一口,只觉得这气息很熟悉,可是实在想不起来究竟在什么地方闻过。无所谓吧,自己似乎正躺在一张很舒服松软的床上,气息又如此甜美,李修然慵懒地闭着眼睛,似乎还不愿意从这个梦一般的环境里苏醒过来,不过却在忽然间听见身边有个女子“嘤咛”一声。

  李修然的脑袋里似乎是起了个晴天霹雳!

  他可管不上什么光亮刺眼,赶紧睁开眼一看,自己果然正躺在一张大床上,而且身上穿得极少。左边什么也没有,往右边一看,李修然立刻就目瞪口呆地怔在那里!此刻,身在同一床锦被之中的,不是许悦弦是谁?

  只见她头发有些散乱,可是面色红润,面上还浮现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在清晨的阳光下似乎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中,无比圣洁。李修然呆呆地看着她,并没有惊艳的感觉,也没有想到要zhan有。就好比是见到了天下最好的美景,但是只想静静地欣赏,不想被打断。

  可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且,昨天傍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谁在酒里下了连麒麟胆都完全没有作用的迷药?秦丰去了哪里?萧雪和芙蓉又去了哪里?许悦弦如何躺在自己身边?自己和她身上的衣衫似乎都被褪去了不少,这又是怎么回事?自己和她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且,最关键的,现在应该如何是好?他怔在那里,只觉得窗外的鸟儿叫,似乎都是声声敲在自己心上。

  不过,他毕竟不是当初那个初入江湖、什么也不明白的毛头小伙子了,这时候审时度势,不管如何,还是先把许悦弦唤醒,赶紧穿好衣服脱离如今的状况才是首选之策。想到这里,他也顾不得尴尬,却又怕引来别人,只能轻声呼唤道:“悦弦,悦弦,悦弦……”

  叫了两声,许悦弦还是没有要醒的意思,长长的睫毛很安静地遮在那里,修长光亮。好一个温润如玉的美人儿,李修然从心底赞叹了一声,可是现在可不是想入非非的时候。何况,自己和许悦弦有了麻烦,萧雪和芙蓉的处境只怕也是不善。想到这里,李修然不禁心急如焚,也顾不得那许多,稍微大声一些叫道:“悦弦,悦弦!”

  “恩”了一声,许悦弦总算是醒了过来,动了动脑袋,似乎还不愿意从这舒服的床上起来。李修然见她痴憨恋床的模样,微微一笑,却又立刻想到,她定然也喝了那该死的酒,此刻应该也不好受,便又轻轻地叫了一声:“悦弦!悦弦?”

  许悦弦总算是从梦里醒了过来,一睁眼睛,便轻轻呻吟一声,大约是和李修然方才一样被光亮刺着了眼睛,又把眼睛紧紧闭上,才梦呓一般地问道:“修然,你怎么在这里?我还没醒呢!”

  李修然苦笑一声道:“要是我能知道,那就好了!”

  这句话一说完,她大约也立刻觉得有些不对:是啊,自己都还没醒,他一个男子怎么就能在自己的闺房里,就能在自己身边?

  她立刻就睁圆了双眼,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惊奇地看着躺在那里的李修然怒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修然苦笑道:“首先,我真不知道;其次,就算你想知道,也还是先躺下来好不好?”

  他话没说完,许悦弦就发现他的眼光有意无意地朝自己身上看了看,她也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实在不比秋天以后树上的叶子多上多少,自己和李修然的外衣都散落在床边。她立刻就明白了李修然意中所指,俏脸羞得通红,往下一出溜,整个人又躲回被子里。她也想起来李修然是昨天傍晚最先倒下的,自己现在的状况自然不能怪他,一定是另有别人做的,便用商量的语气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李修然见她立刻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果然是冰雪聪明,喜道:“悦弦,你真是聪明!”不过,却又立刻无奈地道:“我刚才试了,内力很充盈,可就是浑身使不力来,真不知道被下了什么迷药!不对啊,你刚才那一坐很是利落,难道你没有中迷药?”

  许悦弦听了他这话,又活动了一番手臂,才发现果然没有任何问题,想了想,道:“能把你都迷倒,想来这迷药非同寻常,怎么能浪费在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身上?大约给我下的是普通的迷药吧?”

  李修然点了点头,道:“似乎有些道理……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衣服穿起来!”

  许悦弦一听他这话,立刻想到自己身上还衣冠不整,现在自然也无暇去追究究竟是谁做的好事,便红着脸赶紧在被子里悄悄地把衣服从外面拉进被子里,可是还免不了把白皙圆润的手臂伸出来。她刚穿了一件,却见李修然一声不吭,转过头去看,却见他正在看着自己的眼睛。四目相接,许悦弦又是被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李修然脸上的苦笑,奇道:“你怎么不穿?”

  话刚说完,她的脸更红了,嗫嚅道:“你不是要我帮你……吧?”

  李修然当然是只能要她帮忙了啊!可是,这样的话如何能说得出口?所以也只能是苦笑着看着她了。

  许悦弦看着他并不说话,几乎已经是默认,可还是忍不住大张了嘴巴,指着自己,为难地道:“你真地要我帮你穿衣服?”

  李修然只觉得羞得恨不得找块豆腐来撞死。若是依着他的性子,自然是宁愿烂在这床上也不愿意找许悦弦来帮自己这样一个忙,何况在这样的女孩子面前,总还是希望自己可以保留一些好的形象,而不希望她的记忆里有这样让自己尴尬的一幕。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有什么办法?

  许悦弦的脸更加红了,用小到几乎连李修然都听不见的声音道:“那好吧……”

  小半个时辰不算是很长的时间,也许只是李修然冥思一招剑法的时间,或者只是许悦弦在花园里对着花朵发呆的时间,可是对李修然和许悦弦来说,刚才这半个时辰实在是太长了。虽然穿好了衣服,但是李修然依旧是行动不便,只能请许悦弦搀扶着他。虽然这在平日看来也算是很尴尬的事情,不过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之后,这就实在算不了什么。本来,许悦弦只是很生气,究竟是什么人这样略微侵犯了自己,好容易在李修然的劝说下相信了会是小莲和采柔做的,但是立刻就又埋怨起来她们为什么要把李修然脱得那样干净?李修然苦笑一声,自然什么都不好多说。

  出了门,李修然这才确认自己的所在正是昨天晚上自己休息的客舍,只是四周没有一个人在伺候着。开始是怕有人来了以后,看到自己和许悦弦的尴尬局面,当然若是萧雪看到就更加糟糕,所以自然不能大喊大叫。可是,已经付出了那么大代价才算把衣服穿好就是为了见人,这时候不多喊些人来见,岂不是大大的吃亏?李修然虽然行动不便,但是内力还很充沛,便运起真气大声呼喊道:“秦丰!秦丰!”

  昨日来的时候,简单走了两个地方,就已经知道这院子很空旷,这时候才发现原来比想象中的还要空旷。清晨,有鸟儿的鸣叫,在其中却可以远远听到李修然的呼喊回响震动着,似乎是在一个空旷的山谷中一般。

  喊了几嗓子,并没有人来。李修然不甘心,又大叫了几声萧雪和芙蓉,却依旧没有任何回音。

  许悦弦见他心有未甘,似乎还想叫喊,便道:“修然,还是别喊了,我看这其中有古怪!他们只怕是掳走了芙蓉和雪儿两位姐姐,现在这里已经是人去楼空了吧。你伤还没好,别再大声叫来别的敌人,我们那时候麻烦才大了。”

  李修然心知她说得没错,只是很不解地道:“他们用尽心机把我们迷倒,却又没有实质地伤害,可是又把雪儿和芙蓉掳走,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他问罢,痛苦地看着许悦弦,许悦弦哪里能回答,只能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宽慰。李修然想到昨日还和伊人心曲交通,一夜之间就坠入可怕的圈套,天涯两隔,生死未卜,不由悲从中来,若不是许悦弦就在身畔,几乎就要痛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