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初窥武道（3）

　　他边下坠边变化身形边施展剑招，只见东一剑西一剑，剑招虽然难寻却精髓凸显，剑招虽然繁复却每一招一式都使得细致入微。秦远山的四面八方都是剑影，李修然看得是目瞪口呆，实在想不到人间居然有这样精彩的剑法。自己学过的那两套剑法（其中一套还根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和这一招剑法比起来，简直就是垃圾一般。他再凝神倾听，只听见利刃破空声均匀而不刺耳，看来这剑招之连贯、劲力之平和一致也是难以想象。不止是他，秦诚和上官刃也都在仔细揣摩着秦远山这一招剑法。

　　正在仔细揣摩时，秦远山大喝一声，长剑一振，犹如是出水的白龙一般，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向前刺去！在前面那在空中一瞬间刺出的上百剑绚烂如夏天草地的似锦繁花，把一片大地铺垫得美丽而有生气，这一剑就像是这草地中间一棵挺拔的高树，苍劲有力。这无中生有的一剑，似乎洞察了一切的秘密，带着无比的力量，以难以超越的速度前进。如果对面是一个已经被逼到空中、又在前面那上百招快剑下乱了手脚，他还怎么能够在这样的一剑下面逃生？

　　众人被震撼得连喝彩的念头都还不及有，秦远山已经把剑从容一收，潇洒地跃回了原处。李修然赶紧上前接过剑，再掺扶着他，见他已经是汗水湿透了里面的长衫，便关切地问道：“前辈，你没事吧？”

　　秦远山笑着微微摇了摇头，但是疲倦却显然是写在脸上。过了一小会，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才开口说道：“今天中了些毒，前面又和游风拼过一场，不然也不至于累成这样。不过，这一剑真是很耗体力精神，你也看了，我只是做做花架子，真使出来不应该是这样的。你看，最后一剑我出手以后居然能收回来，这要是真在比武中是没有可能做到的，这一剑根本就是有去无回，也不可能有活口。至于在空中那一百多剑虽然复杂，只求神似，你过来我把剑决告诉你，你记好就可以。”

　　李修然点点头，听完剑诀，再默默把前面几剑想了一遍。秦远山又歇了一会，道：“最开始的三剑，似乎简单，但那是以我的功力单独一人舞出来的。你武功大成尚需要时日，临敌经验又浅，如果面对幽冥鬼王那个老妖怪，可不一定能好好地使出这两招来。没有前面的几招，后面的剑招都是白搭。这一招剑法是一招绝剑，就是因为它把前后你的闪避和反击都计算在内，你避无可避；但是要求也很高，剑招可以因敌人而变，不过一定要把敌人逼到最后那一招下无处可藏。这一招我当年见独孤剑使过一次，果真是出神入化，可惜你不能亲眼一睹此剑的风采啊……”

　　李修然听了这剑招的妙用，再幻想独孤剑那意气风发、剑术如神的模样，心中也自然神往得很，当下问道：“前辈，那我如何能够取胜呢？”

　　秦远山道：“把自己想成是少年时威震群雄的独孤剑！”

　　李修然愕然道：“把我自己当作是独孤剑？”

　　秦远山没有回答，却问李修然道：“当你前三招剑法还没使完，幽冥鬼王为保自己获胜想必就已经开始下重手，所以你必须在第三招使到一半时就开始使这一招石破天惊。你试想，你和幽冥鬼王同时用出自己志在必得的一招，那会是什么情景？”

　　李修然略一想，道：“即使是我第三招只使一小段就出手，幽冥鬼王出手比我快，想来也可以后发先至。他不仅出手比我快，内力也比我强，身法比我诡异，经验比我丰富，我很难有胜算。”

　　秦远山点点头，问道：“那你还有什么可以战胜他的凭借？”

　　李修然愕然道：“我不知道……”

　　秦远山斩钉截铁地说道：“那就是勇气！当你们同时出手，如果你畏惧了，一切就都完了，但是，如果你无所畏惧，把这一招使得充满霸气，对幽冥鬼王的招式不管不顾，他就会胆怯，他就会害怕，他就会收回进攻的力量去用以防守。那么，你尽管功夫尚浅，对此招的领悟也还不深，可是依然能够不受威胁地把这一招使足十分！你越有战斗的勇气，越有相信自己能超越独孤剑而不被这一招剑法束缚住的勇气，这一剑就可以使得越好，幽冥鬼王就会越害怕！然后呢，他会怎么办？”

　　李修然听得也是眼睛放光，立刻接道：“他就会放毒！”

　　秦远山点点头，接着说道：“而你不怕他的毒药。事实上，你不仅不怕他的毒药，而且你身上带的什么东西所释放的气息也让我们的毒都被驱除了不少。不管如何，他放毒药以后发现还没有效果，就再也避不开那最后的决绝一剑了。”

　　李修然点点头，想到这最后一剑其实和自己“昆吾剑法”中的“黄帝乘龙”也颇有些相似，不禁对使好这一剑又多了几分信心。他又把这四招剑法想了一遍，才笑道：“能让我这武功低微之人胜这绝世高手的，不仅仅是勇气，还有前辈你的谋略啊。前辈放心，我会尽力而为。至于我为什么不会中毒，我也想不明白，按说我身上也没什么宝贝啊。”

　　他说这话时，心中虽然有些忐忑，但是毕竟已经不像最先对敌时那般紧张。他这一年来，见识既广，心下也就不再那么畏惧于争斗之事。虽然也和公孙无忧那般的高手交过手，但是公孙无忧纵然厉害，想来和天夺、秦远山、幽冥鬼王这些人还是要差上大半个档次，所以李修然心下也还是有些不安。毕竟，旁观这些高手的出手都经常觉得是迅雷不及掩耳，若是再亲身去体验那中速度和力量，只怕更是难捱。

　　秦远山点头道：“你好自为之吧。我们的情况虽然有些好转，可是出手是不可能了。至于你身上究竟带了些什么东西，过了这一关我们再慢慢找就是了，过不了的话我们就托幽冥鬼王找好了！”他自己说了也是哈哈一笑，秦诚都忍不住在后面轻轻笑了笑。李修然见他们二人在如此生死关头还如此轻松恣意，心下也是一宽，紧张的情绪也缓和了不少。

　　秦远山又说道：“至于今日传你剑法是小，也是在教导你武学之道。与人比武，胜负不仅视武功高下；使人剑招，高下又不在形状相似。以人不师，更不以人为己，才是武学之道的入门一课呢。”李修然自小没有自己的师父，今日这一个时辰里听秦远山仔细教习应对、拆解之法，秦远山也是不厌其烦，让李修然心下也是感激不已。他听了秦远山这话，也是在心里慢慢回味几次，果然是有些领悟。

　　秦远山见他沉思，知道他资质上佳，自己的话他是明白了不少，这对他使好独孤剑的高深剑招大有裨益，心中也很是宽慰。又见他思索得差不多了，喜色多于忧色，才又接着说道：“你现在内功虽然扎实，可是没有好剑法也发挥不出来。你先去广学天下各门各派剑法，然后再自己去领悟，有个判别优劣高下的标准，大约就是进了一步。之后，若是能学一套剑法，能立刻领会其剑意，就是又进了一步。再之后，自己创出剑法来，就是一派宗师了。以你的资质，并不困难，只是此事不易罢了。”

　　李修然思索了一会儿，拱手道：“晚辈谨受教！”

　　这时，幽冥鬼王那鬼声鬼气的声音又飘了进来，道：“一个时辰到了，我来送你们去幽冥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