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沼泽蓟

洛九天转身回到屋子里，身影有些落寞。站在一旁的度清欢想要跟上去却被度逍遥抬手拦住，向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过去。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洛九天依旧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一点动静。师徒二人守在房门外一动一静，
度逍遥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喝着小酒悠哉悠哉，度清欢一脸焦急的在厅里走来走去。

　　“你能不能坐下来歇会儿，晃的我头晕。”

　　“她都一个人在里面这么长时间了，不会想不开出什么事吧。”

　　度逍遥轻叹一声，道：“她以后的路更难走，要是连这关都过不去，怕是走不远的。”

　　“什么意思？”

　　“等她十三岁的时候，我会带她去参加圣女大选，这意味着什么你是明白的。”

　　度清欢沉默了，他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圣女的角色在外人看来是让人尊敬向往的，但光辉的另一面需要承载着相同的苦难。虽然度清欢对她了解不多，但不久前她唯一的亲人不告而别，留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度清欢有了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至少他还有个师傅，反而洛九天更像个孤儿。

　　这种孤独的感觉没有人比度清欢更清楚，父亲这个角色，度逍遥是万万说不上的。幼时度清欢同样渴望着母爱和父爱，无数次羡慕着同龄还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孩子，不理解为什么自己会被抛弃。想到这里，度清欢打开了洛九天的房门，但里面却是空无一人，度清欢心中暗叫不好便飞的一般冲了出去。

　　度逍遥瞥了一眼依旧悠哉的抖着腿嘴里还念叨着：“啧啧啧，现在的孩子还真是早熟，比我当年还早。”很明显，他误错了度清欢的用意。

　　天色暗淡，连空气都静了下来，只有微风拂过林间留下淅淅沥沥的响声。度清欢左脚轻点，右脚回旋，轻轻松松跳上一颗稍高一点的树。眼睛一闭再次睁开，赫然变成了暗红色。

　　火烧瞳状态下，度清欢看不见任何物体，只能看见可以发出热量的能量体。所以即使再黑暗的环境，也没有人可以躲过火烧瞳。很快，度清欢便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右手一松，便纵身跳了下去。度清欢静静走过去，在洛九天的身边坐了下来。良久，洛九天依旧呆呆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度清欢抽出了腰带上的长啸，送到嘴边轻轻的吹了起来，余音缭绕，游鱼出听。洛九天听着笛声，原本惶恐不安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林间的萤火虫像听到指令一般，快速的拥簇到一起变成了一朵花的形状，与其说是花到更像是个小太阳，照亮了这方寸之地。

　　萤火虫的光辉打在洛九天的脸上，度清欢这才看到她虽然眼圈泛红，但依旧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洛九天惊讶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瞪着眼睛问道：“这是什么？是花吗？”

　　度清欢轻轻点了点头，道：“这朵花的名字叫沼泽蓟，象征着陪伴和保护。”

　　“我原是个孤儿，如若不是师父收养了我，怕早就成了妖兽的口食。所以我可以体会那种孤独又无助的感受，要是你不建议的话，可否当我妹妹？我一直都很想有个亲人。”

　　洛九天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人怕不是有认亲戚的癖好啊，早上提亲不成，晚上要人当妹妹。

　　度清欢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从袖间一抹又把玉坠拿了出来，亲手套到了洛九天的脖子上，盯着她的眼睛无比诚恳的继续说着：“如果你答应，以后无论你遇到什么危险，我定第一个挡在你身前保护你，只要我不死就不会有人伤害你。不会让你感到孤单不安，受一丝委屈，只要你喊我的名字，我便立马出现在你面前，好吗？”

　　“真的吗？”洛九天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一时间虽然难以消化但看着度清欢无比渴望而又认真的表情，却是怎么也拒绝不出口。

　　看见她没有拒绝，度清欢温柔的笑了：“乖，要是还为爸爸的事情难过的话，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以后我会代替他守护你的。”

　　听完这句话，洛九天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蹲在地上大声的哽咽哭泣着，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听话，爸爸走的时候不愿意带上她。

　　她基本不需要余念去照顾，就可以顾好自己。即使如此，她还是被丢下了。满肚子的郁闷和委屈，长久以来的习惯让她选择自己去消化。多年来一直如此，所以即使今晚度清欢不出现，第二天洛九天也会笑着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说我们走吧。但当有一个人说，我愿意守护你的时候，洛九天内心的防线崩塌了。

　　她第一次在人前哭的这么大声，也第一次觉得即使做了件“不懂事”的事也可以觉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