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银灰之枪·六
事件以小个子律师慌不择路的逃窜告终，经历了这样的事件后，他应该不会再轻易的骚扰自己了。
事件会发展至此是罗萨利欧没想到的，但不管怎么说，卢卡森夫人的遗产是暂时守护住了。
只是这栋房子该怎么处理？
这倒是个问题，但愿之后能找到妥善解决的方案。
罗萨利欧回到客厅，将那些书本归到了书房，在陈列书本的时候，他忽然有了个值得一试的点子。
他能够从哈罗德写的信上追溯到他残留的记忆碎片，获取了那理应尘封在过往时间中的片段——要知道哈罗德早已离世了。那这是否也意味着，我同样可以用这种力量，来追溯那些理论上早已无法获悉的记忆片段？
按照自己的猜想，对于那些倾注了强烈情感的事物，他同样能在星界中搜寻到蛛丝马迹。
罗萨利欧驱动了自己的左眼，让它有序的律动起来。
经过了反复的多次练习和几次下意识的催发，罗萨利欧对控制自己的眼睛已经有了些小小的心得，尽管仍不熟练。
罗萨利欧开始缓慢踱步，他绕着那些陈列着各式书本的书柜，左眼不遗巨细的扫过一本本摆放着的书籍。
菲特应该在这里花费了大量的时间，这里积存的繁多书本已经说明了一切。不难想象，也许为了些难以解释的通的理论他付诸过考证，对于那些缺乏逻辑性和严密性的专著，他也曾引经据典的展开反驳。
这大概也能算作倾注了情感？
当然他的右眼也没有闲着，他试图在书柜中找到些不正经的书籍。
罗萨利欧始终认为，那些看上去道貌岸然并且佯装的天衣无缝的谦谦君子，背地里绝对有着和他虚饰出的表面一样鲜明的阴暗面。比如他明面上越是正经，背地里可能越是重口味。就罗萨利欧个人的经历而言，他曾经见到过极力反对垃圾食品的“绿色主义者”，但实际上那个倡议者放出来的屁都是薯片味。
在绕着所有的书架走完一圈之后，左眼仍然平淡如水，那种熟悉的被召唤感，那种令人惊喜的浅金色光芒一概没有出现。
计划失败了，无论是找寻菲特残留下的记忆，还是找到些带颜色的书籍。
他对此并没有感到意外。
这样的结果是可以预计的，或者说他本身就没有将希望寄托于此。
看来想通过这种方式找回缺失的记忆还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他呼出了一口气，看着它们变成白色的气雾。
“现在，我还有些别的东西需要求证。”
罗萨利欧坐到了书桌前，拿过摆放在手边的一面镜子。
意念来到浩瀚的星界，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那扇熟悉的悲悯之门，那银灰的冷冽色泽和恢弘的全身让人记忆深刻。
守卫在门侧的十六尊雕像也照旧那么侍立着，为这里增添了几分幽邃的同时，罗萨利欧也感到有些压抑。
意念一动，他找到了那扇刻有其实图案的门。
“我去了你说的舞厅，说实话比我想的要好得多。”
“是吧?我早就这么说过！无论是对于艺术的热爱，亦或者演员们的投入，都无可挑剔！如果说世界上真有人对于这样的表演不屑一顾，那我敢断定他从根本上就有问题！”
罗萨利欧发觉在谈及这方面的时候，对方的情绪总是分外高涨。
“等等……你说你去了夜女神舞厅？”
开心果的语气里少见的出现了些复杂的情绪。
“的确，如你所想。我身在都灵，西郡，而看来你也同样，你说这是天神安排的巧合么？”
“……或许这未必是件好事。”
“也许不见得会有多糟。”
之前在温森的嘴中听到“夜女神舞厅”这个词的时候，罗萨利欧就已经锁定了开心果的大致所在，但他仍不敢确定。
在听到了他现在的回答之后，罗萨利欧才得以做出判断：开心果就在西郡之中。
会在哪？彩灯区？梧桐区？还是和自己一样的内河区？
如果命运女神的创意再大胆些，也许开心果就住在自己隔壁。
罗萨利欧的真正意图是从对方的嘴中获取些有关“灾厄之火”的信息，而现在他已经可以证实开心果就在西郡。
按照他的想法，如果开心果就在西郡，那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再不济也超过了“外地来”的自己。如果很幸运的他能多说出一两个相关的字词，那当然再好不过。
开心果叹了口气，说道：“你一定没有理解清楚我的告诫。我告诉过你，真实身份是我们之间的绝对禁忌。”
“你确实那么说过，但你现在未必知道我是谁。”
“你太小看我们了，使徒大人。你已经暴露了所在的方位，西郡并不是很大的地方，只要我想，我就可以找到你的位置，挖掘出你的身份，然后在暗中监视着你。”
“在找到我之后？你们会做什么？”
“什么都有可能。”
也许事件的严重性超出了自己的预期，听着对方有些凝重之意的言语，罗萨利欧默叹了口气。
或许理想国的先国之民之间的关系，同样极为复杂，而使徒这个称号所代表的，恐怕也未必单纯。
这一瞬间罗萨利欧想到了一个可能：
菲特之死，会不会是由十六个先国之民一手造成的？
也许……
“啊！那你不是同样可以找到我？这太可怕了！”
在听到这样的话后罗萨利欧有些头疼。
对方的正经模样和机巧的形态总是一再切换，这让他实在无法想象与自己谈话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或许自己会见到他的。
罗萨利欧暂时不打算去深究，转而问道：“你的印象里是否有一场火灾？发生在都灵的灾厄之火？那场火将大半个皇后区焚化为了灰烬。而官方的说法，那场火焰的诱因，是在地底架设的燃气管道发生了泄露，但我认为这不是真相。”
“我以为这次你仍会问我些有关晶炼师的事。”
“不，那已经解决了，很快我就会有自己的执照。”
“我说过这并不难，”开心果转而答道，“你说的那场火灾我碰巧知道些。”
“你该不会告诉我真相就是燃能管道爆裂？”
“那当然不是真相，但现在这已是所有人知晓的唯一真相。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所有对那件事有所了解的人，早已成为了灰烬。”
“你知道这件事的始末？告诉我，告诉我那场火焰到底是怎样引起的，而它的背后，又隐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