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若尘，如果明日我有什么不测的话……你就回明镜谷吧……不要再卷入这乱局之中了……”
至少，他还可以像从前一样，活得潇洒自在。
若尘给她掖好被角，正起身要走。突然被寿山伸手拉住……
“今晚……可不可以陪陪我？”她不想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一个人孤零零的。
“好……”若尘二话不说，掀开被子，在她身旁躺下……
“……”寿山想是她表述不清楚吗，她的话里好像并没有邀请他跟她睡在一张床上的意思吧……
两人肩并肩躺着，一时间竟沉默无语。
“早些睡吧……”若尘侧过身，面对着寿山，“怎么了？睡不着吗？”
“有一点……”寿山心虚，也侧过身来，两人面对着面躺着，近在咫尺，呼吸相闻。
若尘伸出胳膊，把她揽入怀中，然后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温柔得像一个坐月子的母亲哄小宝宝入睡的情形。
寿山默默地在心里偷笑，笑着笑着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等寿山醒来时，身旁若尘已经不在了。一缕刺眼的阳光照射在地面上……
寿山一惊，怎么回事？为什么没人叫醒他？糟了！误了大事！
寿山慌忙穿上衣服，唤道：“来人！来人！人都哪儿去了？！”
“王爷醒了啊。”一个小厮掀帘子进帐。
“什么时辰了？”
“回王爷，已经午时末了……王爷莫急，明公子让您在这等他回来，他替您带兵杀敌去了，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快要回来了……王爷需要传膳吗？”
“额……不用了，你先退下吧……”寿山停下手里的动作，无力地坐在床边。
她也是傻，就她这样的菜鸡，若尘想做什么，又岂是她能阻拦的……
这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她已经欠了若尘太多，却什么都给不了他……
不知道他会不会有危险，有没有受伤。
虽说若尘武功高强，可是他自己不也说过吗？高手再高，也难敌千军万马……
不行，还是得去看看……
结果寿山怎么都找不见自己昨日穿的那件外袍，就连金丝软甲也不见了……
难道是若尘为了假扮她穿走了？！
可是若尘的个子比她足足高了一个头，身型也比她大了一整圈，他是怎么做到把自己塞进她的衣服里的？！
寿山又到箱笼里翻出了另一件外袍穿上，然后匆匆向外走去。
小厮见状忙追上寿山，“王爷王爷！明公子他们已经回来了……”
寿山脚下一个急刹，又转头去了若尘帐中。
“若尘！若尘……”寿山不管不顾地撩开门帘直冲进帐。
若尘刚换回自己的衣服，被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我没事……”
两人还没顾得上说话，外面小厮通报：“王爷，张将军求见。”
“请张将军进来说话。”
于是小厮打帘，张将军随即进到帐中单膝跪下行礼。
“末将参见王爷。见过明公子。”
“将军请起。”
“末将奉命收兵，正要禀报王爷，下人说王爷在明公子帐中，所以……”这两人平时就没日没夜的粘在一起，难不成真像京中传闻所说是那种关系，张将军突然很后悔自己没头没脑地跑进来打扰了他俩……
“将军辛苦了，不知战况如何？”
这一问，张将军可就说开了。
“王爷您是不知道啊！明公子换上王爷的衣服假扮主帅，士兵们顿时士气大增……等到了前线擂鼓开战，明公子从马背上一跃而起，飞到空中顺风撒了一把药粉，达达的先锋精锐直接就傻了，愣在原地任由我们砍瓜切菜似的全部干掉，剩下中锋那些个老弱病残那还不是跟闹着玩似的……”
“然后明公子又踩着人头直接飞去了达达后方，几个剑招就把达达那大将的脑袋削了下来拎在手里，达达的将士们立时就傻眼了，慌忙丢盔弃甲一窝蜂跑了……哈哈哈哈哈哈……痛快！实在太痛快了！”
达达是源自于古老的游猎民族，作战编队向来喜欢效仿狼群的排布，年轻力壮的精英部队打前锋开路，中间跟着相对老弱的兵力凑数，最后则是王牌主将压阵……
按张将军所述，前锋精锐被若尘用“迷魂散”给放倒，主将又被斩于旗下，最难的关卡都被打开，张将军他们基本上是长驱直入势如破竹……
这一仗打得既轻松又漂亮，吓得达达屁滚尿流缩回塞外。
如今北境军全军将士视主帅如同神祇下凡，张将军几个知道内情的人更是视若尘如天神，看明公子眼睛里都冒星星……
“咳咳……不过今后，达达就会有所防备了……万不可大意轻敌。”寿山假咳了两声，才打断兴奋过头的张将军。
“是！末将遵命，末将告退。”
张将军出去后，寿山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
“那个……我的衣服那么小，你穿着不勒得慌吗？”
“……”若尘没想到她突然问起这个，“小时候，师父教我练过‘缩骨’……”毕竟整个军营只有几个高级将领见过寿山本人，其他将士只知道新主帅是个十四五岁身量瘦小的俊俏少年而已。
“缩骨功”？！原来世间真的有此等神奇的功法，寿山还只在话本子里见过。
可见史书未必事事属实，话本也并非全是扯淡……
北境标榜的二十万大军，其实水得很，总数顶多十六七万，去掉伙夫脚夫杂役什么的后勤人员最多剩下十万，其中还包括滥竽充数的四五万老弱病残死伤战损，真正年轻力壮的精锐主力军顶了天也就五六万的样子……
首战告捷，旗开得胜，经此一役，北境百姓把北境军奉为“天兵天将”，城中甚至还流传出一句歌谣“点兵点将点瑞王，天兵天将天不荒”，上至七十岁古稀老人，下至三岁垂髫孩童纷纷传唱……
北境军中人人雄赳赳气昂昂，连退役归田的伙夫都不禁挺胸抬头逢人就说自己是从“天兵”军营里出来，恨不得在脑门上贴上“天兵”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