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见过了也好，虽然比原定计划早了些时日，但迟早是要见的……老六现在还不能回京，等日后……京中大权还有许多内阁大事都要靠寿山一步一步交到老六手里……这两人若是不对付，朕上哪儿再去找寿山这样的靠谱又绝无争权夺位之心的股肱之臣给他去，哎……”
“嘿嘿嘿……可不是嘛……皇上一片苦心开山铺路，六殿下总有一天会明白的……”老太监笑得像一朵菊花。
在外放飞自我将近一个月，皇上又带着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回京城了。
小五恋恋不舍地拽着寿山的袖子哭了许久说什么都不肯撒手，后来被若尘用一小袋枫树糖哄了半天才不情不愿松开……
一切又回归到从前的生活，若尘在风顺堂侍弄草药看书习武，寿山依旧宫里宫外地忙进忙出……
得闲了就去找若尘下棋聊天，偶尔带上若尘一起骑着她的新坐骑——金色纯血马去找五皇子打马球，惹得五皇子直呼眼都被闪瞎了……
转眼间入冬了，京城飘起了细细的雪绒花。
寿山身上披着狐裘，手里抱着手炉，站在廊下看雪，不知道父亲在北境如何了，虽然时有捷报传回京城……
如今京城都下起了雪，可想而知北境会有多冷，也不知道父亲的身子受不受得住……
隆冬的夜总是那么漫长，好不容易熬到开春了。
这天寿山将将睡下，梅醴就进来唤她，“世子爷睡了吗？宫里突然来人了，让世子即刻进宫去……”
星夜进宫，寿山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却也不敢有一丝懈怠，匆匆穿戴整齐进宫去了。
宫门已经下钥，不过寿山手里有皇上亲赐的金牌，即使过了宫禁时间也可以自由出入。
寿山赶到御书房，见满屋子内阁大臣和兵部尚书，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微臣来迟，请陛下恕罪。”
“寿山啊，你父亲出事了……”皇上对着兵部尚书刘大人使了个眼色。
“世子爷，近一年来瑞亲王在北境横扫达达，所向披靡，战功无数……本指望着冬日过去后，乘胜追击一举剿灭达达部落，不成想那达达蛮子竟然趁凌汛将至之际凿破上游河冰以致冰凌提前容融化，河水冲破河堤，淹没我大军驻扎之地……我军伤亡虽然不算太重，可是王爷不幸落入冰水之中染上风寒，高烧不退性命堪忧以至于军心不稳……于是那狡猾的达达趁机反攻……”刘尚书痛心疾首地解释道。
历来打仗的胜败，一看攻城略地之广，二看歼敌人数之众，三看主帅是否平安……
如今主帅病重，北境难免士气低落，达达趁机反扑，必须得有人站出来主持大局重整士气才行，否则这一仗怕是要前功尽弃……
“微臣请战北境，替父出征，还请皇上成全！”寿山跪在皇上面前行了个大礼。如此境地，无论身为人臣还是身为人子，寿山都责无旁贷，与其迫于无奈上前线，还不如自请出战博点好感。
若非如此境地，皇上又怎么舍得拿寿山这根儿留给将来他儿子用的中流砥柱去捅北边达达这个窟窿……
可事已至此，也别无选择，更何况瑞王怕是凶多吉少了，寿山身为人子，于情于理都该去的。
“此行千万要注意安全……”皇上亲自把寿山扶起来，”苦了你了，孩子……”
“谢陛下成全。事不宜迟，微臣回去收拾一下即刻启程。”
因为瑞亲王病重的消息事关重大被全面封锁，寿山只能秘密出京火速赶往北境。交代了王妃几句之后，叫上若尘收拾了行装，然后带着几个亲信侍卫连夜骑快马轻装上路了……
不眠不休跑了一夜一天，寿山的身子明显支撑不住了。
若尘找了间客栈，强制她停下休息。因为要去军营不便带女眷，寿山的四大丫鬟一个都不能来。若尘只能亲自照顾寿山，这一天下来骑的马比她十年加起来都多，屁股大腿上的皮都被蹭破了……
寿山只好趴在床上睡，累得半死不活即使趴着也能睡着。
睡着睡着，突然感觉屁股上一阵冰冰凉凉的。瞬间想到什么，寿山猛然睁眼，回头看，果然若尘把她的裤子退到了小腿上，正在给她敷药……
“啊啊啊啊……你你怎么脱我裤子？！”寿山再一次崩溃了。
以前行针不得不脱去上衣被他看，现在连下半身也被看了，倒是凑了个齐整……
世子难道不要面子的吗？！哎……
“躺好，别乱动。”若尘淡定地说着，手上动作半点没耽误。
寿山为自己默哀，好吧，他是医师，见多了也就不足为奇，只当自己是根萝卜任他摆弄。
紧接着又是一路紧赶慢赶，三天后终于到达北境军营。
寿山撇下前来迎接的参将，由若尘扶着一瘸一拐地奔进主帅大帐。
帐中炭火烧得极暖，可床上盖着虎皮狐裘的瑞王爷依旧冻得瑟瑟发抖，满头冷汗，嘴唇发白……
“父亲！父亲！我是寿山，我来了……”看见瑞王爷这副模样，寿山心里剧痛。
瑞王金戈铁马一生，临了却是如此惨状。
瑞王睁开双眼，涣散的眼神缓缓聚焦在寿山脸上，抖着嘴唇一开一阖，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若尘上前给瑞王把脉，然后取出银针也不烧了直接扎在了瑞王爷眉心。
“捡重要的说，他快不行了……”若尘又在瑞王劲侧落下几针，“要快！”
寿山心知不妙，强忍着泪水抓住瑞王的手跟他说，“父亲，王府一切安好。皇上派我来接手北境大军……”
“咳咳咳咳……孩子啊，苦了……你了……”瑞王爷的声音十分沙哑无力，听上去像是已经高烧数日，“兵符……在……在枕头……下面……咳咳咳咳……”
若尘托起王爷的头，从枕头下面掏出了虎符放在寿山手里，立即又在王爷眉心补了一针。
“父亲，你再坚持一下……若尘医术很好的，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父亲……”寿山握住虎符，眼泪终于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