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而贺月生正好相反，他觉得柳玉绦年纪不小了，完全没必要冒险再生一个。反正家里已经有一个男孩子，只要用心栽培，好好读书，将来走上科举仕途，支应门庭就不怕将来女儿长大，嫁到夫家没有兄弟撑腰了……
“夫人的问题，在心，不在身。”若尘给柳玉绦把脉之后，说了这么一句，“凡事顺其自然就好，莫要强求……”
看来柳玉绦的身体确实不适合再有孕……
“奴家懂了……多谢明谷主。”
“夫人客气了……”
希望柳玉绦自己能想明白了。
看着贺月生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背影。
寿山不禁悲从中来，她和若尘这辈子估摸着是没这个福分了。
若尘知道她定是心里难过了，过去搂着她的腰。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命运，人生总要有点缺憾的不是吗？”若尘劝道。
寿山也不愿意让他担心，故作轻松笑了笑。
“我只是可惜了这张脸哦，没留下个一儿半女继承这么好的天赋和样貌，实在是可惜啊……”寿山摸着他的脸，像个调戏良家少男的女流氓。
“没办法……可能人太完美了，遭老天嫉妒吧……”若尘得意地笑了。
“……”寿山一噎，“这位朋友，你不觉得你脸皮有那么一点儿厚么……”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若尘耸肩。
……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
六皇子府里正在为迎接新年大扫除，两个小厮在六殿下书房里打扫晒书。
突然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滚出一卷画来，画的是一个红衣女子，作画之人的倾慕之情简直快从卷轴里溢出来。
管事的见了，顿时愣住，见四下无人赶紧将画卷重新收好。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毛手毛脚，碰坏了主子的东西，宰了你们俩都不够赔的！”管事斥责道。
“小的知错，大人饶命……”两个小厮年纪不大，三言两语就被唬住了。
“还不快滚出去！”管事等小厮都退下，悄悄打开画卷仔细看瞧了瞧，看笔法，是六殿下所作。看这女子的样貌，似乎见过但是又想不起是谁，管事的琢磨了半天，灵光乍现，他想起来了！
六殿下大婚时，正是他负责接待宾客，这女子长得和瑞亲王一模一样！
前些年瑞亲王喜欢男人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甚至一度有人谣传说六殿下册封前也钟情瑞亲王来着……
如此看来，并不是空穴来风啊……
管事慌慌张张把画轴收好，藏进了书架的最里层，然后匆匆离开了书房。
没过多久，六皇子要去书房处理文案公务，一个新来的丫鬟奉管事的命令，到书房伺候笔墨茶水。
丫鬟很是紧张，她出身贫寒又不识字，除了模样长得还不错以外，在这年轻貌美丫鬟多如牛毛的皇子府里，根本算不得出挑，实在不明白管事为何独独挑了她来书房伺候。
万一不小心惹了六殿下不悦，不知道会不会被发卖出去。
丫鬟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出，在书房里候着。
六殿下一进门，瞧见生面孔，略略惊诧了一下。
“你……抬起头来。”凌锋命令道。
丫鬟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待看清这个丫鬟的脸，凌锋一惊。
这个丫鬟虽不及瑞王肤白胜雪冰肌玉骨，五官脸型与瑞王却有七分相似。尤其一双丹凤眼，简直深得瑞王真传……
“你叫什么名字？”凌锋问道。
“回……回殿下，奴……奴婢名叫杜鹃。”丫鬟已经紧张到口吃。
“杜鹃……俗气了些。以后你就唤作‘思林‘吧……”六殿下说道，囚鸟思故林，此“林”亦谐音彼“凌”，思之欲狂而不得。
“是，思林谢殿下赐名。”丫鬟伏地谢恩。
不出一个月，丫鬟思林就从书房调去了六殿下屋里伺候……
这个丫鬟，是管事花大价钱寻来的，她的家人都捏在管事手里。
如今思林成了六殿下的通房丫头，管事的还指望她将来生下一儿半女飞黄腾达呢……
六皇子妃洛氏听闻六殿下屋里多了个年轻的通房丫头，虽然脸色不太好看，但也没说什么。六殿下是皇子，这种事情迟早会有的，吩咐下去按时准备避子汤就是。
只要庶子不出生在嫡子前头，洛氏正室嫡妻的地位就不会轻易被动摇。
洛氏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她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希望能够一举得男，这样她在皇子府的地位就是固若金汤了……
丫鬟扶着她小心翼翼跪在小佛堂的软垫上。
“菩萨保佑，保佑信女能够顺利生下殿下的嫡长子。若能如愿，信女愿常年吃斋，并为我佛重塑金身……”洛遥晴跪伏在地久久不曾起身。
自从小五被他哥接进皇子府看着，她就没有再见过邵玉轻。
听寿山说，年前邵玉轻已经传信同若尘辞行，说是要去一趟南疆……
小五天天被嫂子拘在闺阁里，弹琴绣花，甚是想念在青州乐不思蜀的日子……
春去夏至，今年北方的雨水出奇的少，多日不曾下过雨，天气又干又热，比之青州有过之无不及……
寿山最受不得这种天气，每天都觉得胸闷头晕……
相反，江南一带却是连日暴雨，许多村庄发了大水，多地官员连番上奏朝廷，请求开仓赈济，皇上为此已经愁得好几天睡不着觉了……
“虽说江南是皇后太子一党最后的倚仗，经此一祸，元气大伤。可是国事当前，一家私欲暂且不论，无数百姓正颗粒无收，身无片瓦，想到这里，我实在高兴不起来……”寿山靠在贵妃椅上，旁边的花盆架子上搁的不是盆栽，而是一只盛冰疙瘩的铜盆，若尘在她身边缓缓地打着扇子。
“你可有打算接下江南这个担子？”
“以前我就算有心也不敢，怕自己还没走到江南，就已经一命呜呼了……如今有了你，倒还真有点这个打算。”
“想去就去吧……正好顺道去趟南疆，我要去寻点东西……”
“真的啊？！那太好了……我原以为，你会阻止我，看来是我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