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复仇（下）

静王府后花园同鸣榭中，子燕独自坐在栏杆上对月饮酒，孤独的影子映在榭边的小石泉中，与清冷的月华交叠在一起，任由残花残叶惊搅。

　　婉儿悄悄走近，她已得知今日祭天大典上子燕的疯狂举动，心中有所担忧，毕竟她只是他养的一个暗卫而已，若没有凌珲，她早就陷入万丈深渊了。

　　但看着手中的密信，还是决定走上前。

　　子燕察觉有人来了，稍一斜眸瞥了一眼，婉儿见他双眼猩红，不敢再靠近，将密信双手奉上。

　　子燕没有接，只是淡淡问：“证据确凿？”

　　婉儿放下手，肯定道：“这密信是项沛趁殿下赴祭天大典时到别国驿馆送出的，被我半路截了回来，上面记录着殿下的近况和王城的变动，是送往西漠的。项沛是西漠的细作，凌珲自尽当日，他故意让凌珲得知殿下为他进宫窃药的事，凌珲不想连累殿下，便自尽了。”

　　“西漠”二字让子燕心中愤懑，“自尽”二字又令他心痛，他攥紧酒壶，没有说话。

　　婉儿心怀不甘，心急道：“殿下，要属下逮捕项沛吗？”

　　子燕没有回答，将壶中酒洒到小石泉中，溅起的水花将他的影子搅成一团碎光。

　　“申屠府被抄时，凌珲本是奉命去料理后事，却抱回了你，我当时告诫他，你是罪臣之女，会招来祸患，可他却不惜下跪为你求情。”子燕缓缓讲述着往事，眼神变得温和而哀伤，“他一直都这么善良，为你，为我，为静王府。”

　　子燕的话让婉儿记起往事，凌珲像兄长，像师父，像另一个自己，伴着她成长，而今，他突然去世，对她来说如梦一般，久久不能醒来。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子燕默念着凌珲先前安慰他的话，低声苦笑了几声，将酒壶和酒杯一并扔进小石泉，将自己的影子连同月华一起打碎。

　　“逝者无情，生者无意，倒不如，一起毁灭。”

　　子燕低语着，双眼渐渐生出一种病态的仇恨。

　　婉儿望着他的背影，孤冷凄凉，让人寸步难近。

　　翌日，子燕正准备回宫，却收到一封密函，贵客将至，需要亲自接待，他便改变主意，又去了同鸣榭，独自喝起闷酒来。

　　不一会儿，秦珍便一路小跑而来，后面追着袭香。

　　“殿下！”

　　秦珍直接跑到子燕身旁，拉着他衣袖，提防地看着在榭前停住脚的袭香。

　　子燕皱眉瞅了袭香一眼，袭香畏惧退下。

　　直到袭香完全离开，秦珍才缓缓松开子燕的衣袖，犹豫了片刻，坐在了他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