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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花归宁

他们沿着山路走了半个时辰也没见到人影,林胥皱起眉,正要开口询问就见一只金色的凤蝶飞过来,围着他们转了几圈,落在虞江肩上。

  “花花!你来接我吗?”虞江歪头看着蝴蝶,蝴蝶像听懂一样开合翅膀,从她肩上起来,往远处飞去。

  “花花?”

  “花花是我养的,和花一样好看。”虞江骄傲地给他介绍。

  他们跟着蝴蝶七绕八绕终于看到一座宅子,依山傍水而建,若非有蝴蝶引路,找一天也找不到。

  虞江眨眨眼,把眼里的酸意压下去,扔下林胥朝宅子里跑去。

  里边的人本来互相对了眼色,见是她,一个个激动地跪下。

  一个青衣丫鬟最先反应过来,喜极而泣抱住她,“竹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这些天您去哪了?可吓死我们了。”

  虞江压不住委屈,抱着她哭了一会,“遇到坏人了,我没事,就是漪儿他们……”

  竹漪努力止了哭,给她擦了眼泪,“没事,有公子呢,您迟迟不来我已经传信给公子了,您呀就放心吧。”

  虞江点点头,她相信阿君,“我去找阿君和宁儿!”说着笑容满面跑进屋子,没见到竹漪黯淡的神色。

  公子不在啊,她也没传信给公子,出来时公子什么都交代好了,公子现在说不定……

  见还有一个人,竹漪揉揉眼睛,忍住悲意,“公子是?”

  “在下林胥,在南郡遇到虞江,和她一同来河泉。”

  竹漪听完蹙起眉,“就你们两个?”

  “正是。”

  “夫人被宠坏了,有什么出格的地方还请公子不要介意。”

  “不会。”

  竹漪还想说什么,虞江慌张地跑了出来,“阿君呢?宁儿也不在。”

  竹漪缓缓心神,“小公子去山里玩了,公子还要过段时间才能来,年节将近,正是多事的时候。”

  “可是我们说好一起过年。”

  “以后公子会陪您过很多个年,夫人就不要任性了,公子但凡有一点空闲,也会快马加鞭过来。”

  虞江气鼓鼓的,满脸不开心,注意不到竹漪眼里的雾气。

  竹漪悄悄抹了眼,“夫人一路吃了不少苦,竹儿给您打水洗漱,河泉的点心还不错,许您多尝两个。”

  “真的?”

  “竹儿还会骗您不成?”

  等虞江蹦跳着去洗漱,竹漪才控制不住掩面痛哭起来,许久才缓过来,背着林胥道:“让公子见笑了,竹漪以为夫人遇到不测,没控制好情绪。”

  “无碍。”

  林胥看得清楚,要是他没有猜错,那位公子怕是出了什么事,不得不把虞江送走,一股脑叮嘱那么多,如果可以,那人绝不会让她一个人出来。

  所有人都知道,就她被蒙在鼓里,还真以为是出来过年游乐的,他想不出她知道了会难过成什么样子。

  如果他现在带走她,告诉她是他强行拆散他们,她是不是就会只恨他了?

  “还未感谢公子一路照顾夫人,这些算是报酬,公子不在我们也不好留您,让夜风送您下山吧。”

  竹漪让人取了一袋金银玉石递给林胥,林胥没有接。

  他现在很气恼,白疼她了,一到这余光都不给他一丝,当他不存在?

  “林某的病尚未好全,虞江答应给我治好。”林胥岿然站在原地。

  “夫人医术学得乱七八糟,时时开天马行空的方子,林公子别放在心上,河泉有几家不错的医馆,让夜风带您去看看。”

  她学得乱七八糟,世上就没有懂医术的了,“我在这里等她。”

  他想知道她什么时候能想起他。竹漪面色不喜,想让夜风强行把他带出去,这里不是外人能进的。

  “姑娘动手我就大喊让她出来,到时姑娘如何找借口瞒过她?我就站在此处,只要她有一星半点不喜,林某自己走。”

  竹漪寒了脸,依夫人的性子他大喊卖个惨必然不会让他走,“夫人已经成亲,收起你的心思,有些人不是你能肖想的。”说完进了屋。

  林胥没有放在心上,他不止肖想了,还动了手,天底下只有他想不想,没有他想不起。

  他等了半个时辰才见虞江出来,她换了身霜色绸质银丝绣蝶戏牡丹裙,头上一支白玉雕刻的蝴蝶步摇,坠了三朵小巧莹润的梅花。

  一只手拿着一块梅花糕往嘴里送,一只手握了块杏仁酥,蹦跶着到他面前,头上的步摇晃啊晃,晃走了他心里的气。

  虞江摊开手掌递到他眼前,“喏,这个不甜。”

  林胥接过尝了一口,哪不甜?甜得他心软。

  “就几块,竹儿不让我吃了。”

  虞江嘟着嘴,委委屈屈地跟他撒娇,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林胥忍不住揉揉她,“听话,明天再吃。”

  虞江明白他们是为了她好,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看到他忍不住去求安慰,心满意足地被他摸了头,娇俏地笑起来,拉住他的手拽他去柴房。

  “你烧火,我给你做好吃的。”

  “好。”

  竹漪旁观了他们之间的动作,惨白了脸,揉揉发红的眼,好一会才扯出个笑脸,“我来烧,林公子是客人,哪能让他干活?”

  虞江眨眨眼睛看着林胥,是这样吗?

  林胥失笑,“没事。”

  虞江冲他一笑,对竹漪道:“没事,竹儿你忙,不烧火不给他吃点心。”

  “夫人不是只做给公子吃?”

  “唔……”虞江犹豫了会,她很久没想这件事了,“他是个好人。”想了很久才冒出这么一句。

  “那家里那些人都不是好人?”

  虞江呆愣地看着竹漪,竹漪别过头,“竹儿无意冒犯夫人,这些日子担惊受怕,情绪不稳,您别放在心里,小公子快回来了,竹儿去准备换洗的衣物。”

  虞江咬着唇拽拽林胥,“她怎么了?”

  “没事。”

  “你不是很聪明吗?”

  “不关你的事,是我不好,刚刚惹她生气了。”

  虞江闻言松了口气,瞪向他,“不许欺负竹儿!”

  “嗯,过会我给她道歉。”

  “这还差不多。”

  他不会道歉,跟她也不会,只是每次见她哭,嘴快过脑子,不由自主说出口,却也不会恼怒,后来就放弃了挣扎。

  他不至于和竹漪生气,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知道那个人有多掏心掏肺地对她好,换了他会一刀杀了自己。

  虞江做了七八种点心,特意做了些没有糖的,林胥尝了块,满口余香,以后她只能做给他吃,给别人吃不知道要勾住多少人。

  正吃着门外传来吵闹的声音,林胥捏着点心朝门口看了眼,一个小小的身影像个球一样扑到虞江怀里。

  “娘亲!”那个白球脆着声音,低低地在虞江怀里抽泣,“宁儿还以为娘亲不要宁儿了……呜呜呜。”

  虞江蹲下抱着他,轻轻地给他拍背,“娘亲最喜欢宁儿了,怎么会不要宁儿?只是路上耽搁了些日子。”

  “真的?”怀里的球抬起头,一脸希冀地看着她,脸上还挂着两行泪。

  虞江霎时软了心,把他抱起来,“真的,别哭啦,男子汉不能流泪。”

  “那是未到伤心时。”白球人小鬼大,在她怀里蹭蹭找个最舒适的位置。

  林胥心里涌上一股气,烧得难受,面色不善地盯着那个球,恨不得把他扯下去。

  白球莫名觉得后背一寒,转头看过去,见林胥黑着脸盯着他。

  林胥挑挑眉,长得还不错,一双桃花眼,灵动又流转,粉妆玉琢,长大不知会迷了多少女孩子。

  他仔仔细细看了,嗯,和她半点都不像。刚踏实了心,又黑起脸,别人的孩子趴在她怀里干什么?那是他的地方!

  白球转转褐色的眼珠,拉着虞江的手,软着声音,稚嫩里带着惊吓,还有些哭腔,“娘亲这是谁呀?”

  “林胥,他带娘亲来河泉的。”虞江喂给白球一块玫瑰糕,带着骄傲对林胥道:“我儿子花归宁,好看吧。”

  花归宁瞪了林胥一眼,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为什么他会吃娘亲做的点心?不是只有宁儿和爹爹能吃?”

  虞江张张口,不知道怎么回应。

  “宁儿不想让他吃,娘亲是不是不爱宁儿了?宁儿哪里惹娘亲嫌了吗?”花归宁眨着眼睛,委屈又可怜。

  虞江咬咬唇,歉意地对林胥道:“你不要吃了,宁儿不开心了。”

  林胥心里冷笑,她等着,以后让她哭着还回来!

  在虞江看不到的地方,花归宁朝林胥吐吐舌头,一脸得意。

  林胥薄凉地瞥他,自己和一个小孩子置什么气?他也得意不了几天,以后有他哭的,可心里还是闷着气。

  往后的几天花归宁寸步不离黏着虞江,睡觉要抱着,吃饭要喂,做点心要围着,竹漪烧火。他哭哭啼啼地指着林胥说怕,不让他进来。

  吃点心的时候坐在虞江怀里,故意吃出声响,嘴边手上都粘了碎屑,吃完还要给他读书听,教他习字画画。

  林胥冷漠地倚在房门口柱子上,年纪小小的,心思却不少,也就那个傻子能被骗了。

  他盯着虞江的背影,咬牙切齿,连着三天没理他,真是好,明天就把她拐出去,担心死他们!

  心里却渐渐勾勒出他们的以后,他从未想过要子嗣,他的子嗣要他喜欢的人来生,而他一心一统天下,不愿被那些烦事扰心。

  想到家里林胥眸子深邃下去,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如果知道会有这么个人,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

  只要想到她会有他的孩子,心里就软得一塌糊涂,他们的孩子肯定比眼前这个好看。

  他会手把手教小孩儿习武读书,也会看着她溺宠,最好是个女儿,宠坏了也无妨,他护得起。

  只是当虞江终于同意的时候,他却处处嫌弃,恨不得让孩子回炉重造。

  他的江儿,眼里心里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他的,就算是他儿子也不能分享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