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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解放手脚

小永光越发感到绝望,难道妈妈不要我了吗?不敢想,一想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这次他是真的哭了起来,任凭他哭得多伤心,也没有一个人回应他,小小的他只能一个人在无尽的恐惧与绝望中不停地哭,最后自己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只觉得屁股凉凉的就把自己给冻醒了,原来尿布湿透了,又凉透了,贴在屁股上,难受死了。此时小永光又觉得肚子也难受起来,空落落的,只要肚子一空,他就莫名其妙的觉得伤心,这样又哭了一阵,哭累了又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喧闹把他吵醒了,妈妈回来了。

  “呀,我的光儿多乖,一个人好好的,也不哭也不闹。”贞君说到。

  小永光虽然听不懂,但是只要妈妈回来了他就开心,挥着小手迎接妈妈。

  贞君抱起他,准备喂奶,一摸小屁股湿透了,凉凉的,天气也转冷了,既心疼又自责,赶紧给他换上干净的尿布。吃好奶,小永光还想和妈妈玩一会儿,妈妈却要着急干活去了。又把他牢牢地捆在襁褓里。

  小永光又重新经历一次寻找不到妈妈的恐惧。小婴儿的记忆里很差,每次找不见妈妈都仿佛是第一次找不见妈妈,他无法回忆起妈妈还会回来喂他奶这件事。所以每一次醒来,他都以为妈妈会来喂奶,就先咯咯笑,然后等不到妈妈又绝望地哭,就这样经历一轮又一轮的恐惧与绝望。

  而他的妈妈却永远也不知道。

  明月峡所有的孩子几乎都是这么长大的,小一点的时候,妈妈挂在胸前去干活,边种地边喂奶,边纺纱边喂奶。大一点太重了,挂不住了就捆起来丢家里,按时喂奶就行了,在大一点,能爬了就用根绳子拴在墙角,吃的放旁边,能抓多少算多少,饿不着就行了。这人天生有着强烈的求生存的本能。这样活下来的孩子,反而个个身体壮如牛。

  小永光也不例外。可增祥总觉得哪里不对。

  一天吃完晚饭以后,一家人坐下来休息。

  增祥把准备了好久的话说出来和家人商量:“这小小的婴儿,刚来到这个世界,需要的是认识学习这个世界的一切,我们却把他捆起来,这样,我总觉得不太好。”

  “老祖宗都是这样养孩子的,你操啥心。”张老伯说到。

  “可我总觉得这样不对啊。这样下去孩子和坐牢有什么区别。”增祥答到。

  “那你说怎么办?”张老伯说到。

  “我觉得这小孩子不用包蜡烛包里,就要让他多动多探索。”增祥答到。

  “啥?不把腿困的直直的,以后罗圈腿怎么办?不把头给他固定的死死的,他头睡歪了怎么办?”张婶对这种惊世核俗的言论很担忧。

  “这腿长成罗圈腿是饿出来的吧,我看彝寨的人不包蜡烛包也个个长的身材不错,再说小孩子会那么傻吗?只认着一个方向睡?怎么会睡歪头呢?”增祥答到。

  “不行,蜡烛包就得包到周岁,如果不包出了什么问题,你可负不起责任。”张老伯说到。

  增祥只得不再说话,决定哪天找机会偷偷地放开他试试。

  于是第二天早上出工,他借故晚一步出门,等张婶和张老伯都走远了,才在桌腿旁边,摆上一碗粥,放几件玩具,将小永光轻轻地抱起放在地上,又剪断了他身上捆着的布条,用根麻绳把小永光拴在桌子腿上,一头连着桌腿,一头连着小永光的小腿。这样也不用担心他从床上掉下来摔着,也不用担心他爬远,也能让他活动玩耍。

  增祥做好这一切,有回头看来好几次,才轻轻掩上房门出去。他离开的时候,小永光还没睡醒,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地上,全身奇怪地感觉到轻松,他试着动动小手又踢踢小脚,居然能动了,自己获得超能力了吗?他感到无比兴奋,接着又试试翻身,哗啦一下就坐起来了,哇,能看见屋子里的一切了,桌腿,凳子腿,门槛,一切的一切,都那么新鲜。原来坐在地上看世界是这样子的。

  小永光开始东看看西看看,又拿了几个玩具在手里,忍不住就塞到嘴里舔起来,恩,好吃,有硬硬的,有软软的,有凉凉的,有毛毛的。舔着吸着,口水从嘴角淌出来,流到胸前,湿了一大片。

  玩具都挨着舔了一遍,渐渐感到无聊。以前大部分时间还能睡觉中打发过去,现在睡觉也没那么容易睡得着了,大部分时间,只好发呆。

  好想妈妈,想着想着忍不住又哭了一阵。哭了累又吸吸玩具。

  虽然有那么多玩具,但也没人教他怎么玩,只能用来舔。好吧,那就看墙上的光影玩耍吧,这是一天中唯一在变化的东西。

  妈妈离开的时候,光照到这边的墙上,妈妈回来的时候,光已经移到那边的墙上,其余时间,云飘过的时候它们会躲起来,鸟飞过的时候会留下黑影,有只蟑螂爬了过去,后面又跟着一只小蟑螂,它们是妈妈和宝宝吗?有时候又有一直灰不拉机的老鼠沿着墙角跑过来,蹑手蹑脚地凑到地上那碗粥跟前,左闻闻右探探,哆哆嗦嗦地就要去吃,小永光伸出巴掌就要去赶它,奈何胳膊太短,那老鼠根本不怕他,就和他躲起猫猫来,一来二去,把碗打翻了,老鼠又叫来一大波鼠兄鼠弟,一起喝粥,小永光看着看着也饿了,趴在地上和老鼠们一起舔粥,也就不觉得无聊了。

  忽然他又觉得肚子鼓鼓,有东西要从屁眼里出来,那就让它出来吧,可是出来了却又粘在身上,闻起来臭臭的,抓一把,软软的粘粘的,哪里不对?嗯,算了吧,不管它,继续和老鼠玩吧。

  到了傍晚,屋里的光都暗了下来,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有人回来了,老鼠们飞快地沿着墙角跑的没影儿了。

  增祥和贞君跨进屋门,一股臭味夹杂着一股馊味扑面而来,两人赶紧捂住鼻子,掌起灯,往地上一看,地上粥啊,屎和尿啊,拌在一起,糊了一地,被反复剐蹭地周围地面上,桌腿上,东一片西一片,好一幅图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