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至亲
红雪紧盯着蓝太医，想寻得一丝破绽，来证明，蓝太医只是随口说说。可是蓝太医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情，仿佛已然做好了如此的准备。
此刻的形势，显而易见的，已经开始扭转了。红雪不禁思忖起来。
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认为蓝太医坚决不会告诉皇上，所以她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
可若，真的如他所说，去告诉皇上。皇上知道后，直接以此为借口，举兵进攻的话，怕是连喀尔喀都得夷为平地了吧。
而且，若真封了公主，可真没有资格去求娶了吧，又何谈虐待呢？
一想到这，红雪的脸，倒是开始五彩缤纷了。
“妹夫，你倒是可以啊，釜底抽薪。你就不怕把蓝鲫真的算进去么？”
“我怕啊，可是但凡有一点希望，我也必须试。可若蓝鲫，此刻真的被你带走了，恐怕才是世界末日吧。”
蓝太医意味不明的瞟着红雪。
“姐姐，不妨告诉你，蓝鲫已经有了所属人选，是个将军。即便皇上有心用蓝鲫换得和平，我也有办法，提前让将军去求皇上下旨赐婚。到时候，姐姐可真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呵呵，好计谋啊，妹夫。”
“姐姐客气了。”
“那依妹夫之见，姐姐是输的彻底了么？”
“我若是说就这么算了，怕是姐姐也不会答应吧？”
红雪似笑非笑的看着蓝太医，眼底的深处，夹杂着一丝隐晦的恨意。
她在等蓝太医说什么，若没有诱人的筹码，她还真想试试，是皇上铁军来得快，还是蓝家灭绝的彻底。
“不如就此约定，待蓝鲫到了出阁的时候，若......昊天执意要娶，再谈可好？”
红雪闻言，饶有兴趣的微微侧头，打量着蓝太医。她倒是有些震惊，蓝太医还是用蓝鲫做了诱饵。
不过，也能理解，他只是需要时间，来找到备用药材，摆脱红雪的控制。而她，不也正好需要时间吗？若这段时间，喀尔喀强大到足以对抗的话，得到的又岂止是只有一个蓝鲫？
“呵，妹夫这计谋可真不容小觑啊，一点都不像世代从医，从不问权证之人，姐姐可真是佩服。”
“虽知道妹夫这是缓兵之计，但姐姐好像也没办法反驳啊。是吧，妹夫？”
蓝太医低头微微一笑，志在必得的沉稳样，彻底让红雪甘拜下风。
“既然如此，那就依妹夫所言吧。姐姐这就启程。”
“蓝某去送送姐姐。”
红雪笑着摇摇头，缓步走到蓝夫人身旁，斜长的眉眼，侧目说道：“不必了，妹夫，我们......来日方长。”
说罢，红雪大步走了出去。蓝夫人看着背影，脸色凝重，手紧了又紧。
“蓝某恭送姐姐一路好走。”蓝太医规规矩矩的作揖，尽管他知道，红雪根本不会看见。
直到红雪出了门，蓝夫人才迫不及待的扭头去询问蓝太医，到底什么意思。
“官人，这什么情况，你们只是说蓝鲫十六岁再谈，可药呢？怎么办？”
“姐姐会每年供着的。”
“这话怎么说？”
“若姐姐不提供，她又有什么理由拖着我们不上报朝廷呢？到时候皇上举兵进犯，她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况且，她需要时间，等喀尔喀成熟，直接举兵攻打朝廷，抢夺蓝鲫。到时候，怕是蓝家，陈家都得陪葬啊......”
蓝夫人瞬间心惊。她没有想过，一席话，不仅又都不约而同的上升了国家，而且还已经把两大家族搭了进去。
“那......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闻言，他低头浅浅一笑，眼里波光流转。
“相信我。”
“可是......陈家也算了，蓝家可怎么办？那是......你们列祖列宗的心血啊？！”
想到这里，蓝夫人忍不住的颤抖。忽然，她想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忽然扭头，向门外跑去。
“不行，我这就去找姐姐，就说同意了。”
若可以反悔，我与蓝鲫同去便是。这是我欠她的，与蓝家无关。
啪！
蓝太医抓住步伐已经有些凌乱的蓝夫人，微笑的摇摇头。
蓝夫人扭头看向他，那种气定神闲的模样，不由让她心里咯噔一下。
“你......昨晚是不就是这么打算的......你知道姐姐会这么想.....你也做好了这样的打算......你什么都知道？！”
蓝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样的牺牲，他怎么可以不说，她又怎么心安理得的接受？！
蓝太医还是微笑的看着她，重复着那句话：“相信我。”
还是笃定的语气，莫名让蓝夫人心酸。她颤抖的去抱蓝太医，一直在背后的另一只手。只是当她打开的那一刹那，惊呆了。
上面全是汗液，紧绷的毫无血色。
蓝太医无奈的笑笑，说道：“哎，还是暴露了。”
他怎么会不怕呢？从不结交党派，不需要尔虞我诈，算计权谋。这样超然的他，要用多大的底气，才能背水一战！
况且，输的可是蓝鲫，是她最爱的人！
所以，他必须这么做！即使怕，也要做！
蓝太医温柔的揽过早已泪快要决堤的蓝夫人，长舒一口气，道：“无妨，我们暂时赢了。”
蓝夫人紧紧的抚上蓝太医的背，瞬间嚎啕大哭。
“官人......我何德何能啊......让你为了我和蓝鲫这么做......”
“因为你们是我最爱的人啊。”
“我说过的，我会护你们一辈子周全。”
“即使......赔上蓝家吗......”
“即使赔上蓝家......”
“值得吗？”
“心之所向，素履以往。又谈何值不值得呢？”
蓝太医如沐春光的声音，传了过来，久久不散。蓝夫人心尖一颤，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眼泪直流。
是啊，我们今天赢了，我们还有时间，我们还有来日方长。
谢谢你，是我和蓝鲫最坚实的港湾。
更谢谢你，当年不顾一切留下我和蓝鲫的勇气。
若是可以，我希望下辈子，可以早些遇见你......
两人静静无言，只是紧紧地拥抱着彼此，就像拥抱着全世界一般。
“爹爹，娘亲，你们羞羞，哈哈哈哈......”
一声突兀的女声乍然想起，吓俩人一跳，不自觉的便分开了。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宝贝儿女儿，蓝鲫回来了。
俩人相视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中间的气氛，妙不可言。
“哎呦，爹爹娘亲，你们真是够了。天天如此腻歪，害得我都想出嫁了。”
蓝鲫“嗖”一声，把剑插回剑鞘中，笑嘻嘻的看着两人说道。
可是，她并没有看见，蓝夫人脸上稍纵即逝的错愕和伤感。
“小孩子，瞎说什么！哪有一点大家闺秀之风。”
蓝夫人怒嗔道。她直视着蓝鲫，继续说道：“女孩子就要遵守三从......”
“三从四德，要勤俭持家，要精通诗词歌赋，要举止得体嘛。娘亲，我都会背了。”
蓝鲫撒娇的摇着蓝夫人的臂膀，噘着小嘴，一副“我最乖，你怎么舍得骂我”的模样。
“会背了，可是你都没有做到。怎么，今天又去练剑了？”
“对啊，每天都得练，不能偷懒的。”
蓝鲫一提到剑，立马来了精神，右手拔剑，真有一种要当场展示几下的样子。
可是当她就快要拔出来的时候，余光忽然瞟见蓝夫人眼角的泪痕，她瞬间停了下来。
“娘亲，要死了，你哭了？是怎么了么？”
一开始她还不太确定，可是当她看见蓝夫人忽然慌乱的抬手擦拭的时候，她确定了。
“爹爹，是不是你欺负娘亲了？怪不得刚刚抱着娘亲，你是在哄娘亲对不对？”
蓝鲫说着，还不忘把蓝夫人拉过来，护在身后。
“娘亲，别怕，蓝鲫替你撑腰。爹爹，你说，你怎么娘亲了？”
蓝太医真是要气笑了。他啼笑皆非的说道：“你说我能怎么你娘亲啊？”
“蓝鲫，不许你这么说你爹爹！”
蓝夫人站在蓝鲫身后，厉言制止。可是蓝鲫，压根没当回事，更没有回头看到蓝夫人眼里的怒火。
“娘亲，你别怕，爹爹欺负你就不行！，我替你讨公道！”
蓝太医闻言，更是哈哈大笑起来。
“到底我们家蓝鲫长大了啊，可以替母亲出头了。”
“那是，我九岁了，还会剑法，以后都可以保护母亲。”
蓝太医笑着走过去，宠溺的摸着蓝鲫的脑袋，全然不顾蓝鲫躲闪的动作和眼神。
“爹爹，讨好我没用。你快说。”
可是，蓝太医就像没用听见一般，依旧抚摸着蓝鲫，眼里的光，蓝鲫看得清楚，却又有些看不明白。
蓝太医开口，似笑非笑却无比认真的说道：“蓝鲫懂事了。以后也要像今天一样，好好保护母亲哦。”
“嗯......爹爹......你怎么了......”
“好了，爹爹要进宫了，还有好多事呢。”
说完，他抬头深情的看了一眼蓝夫人，转身便出了门。
“娘亲，爹爹是......”
蓝鲫迷茫的看着蓝太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可是，等她回身......
“怎么了......”
蓝夫人已经满含热泪，却情意满满得望着门口。
“蓝鲫，你无需知道。只要记得，他是你的父亲，世间最好的父亲，你这辈子都不可以负他，你记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