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顾惟白去了引鹤院，老太太正在上首坐着，见自己的孙儿来了，便露出些许的笑来：“白哥儿来了，快到祖母身边来。”

　　顾惟白却站在大堂中央，行了个礼：“不知祖母找孙儿所为何事？”

　　见顾惟白有些心事重重，老太太便闭口不谈杜文嫣的婚事，而是道：“怎地见你如此烦忧，可是遇着什么事儿了吗？”

　　“无妨。”顾惟白道，“您究竟有何要事？”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道：“是嫣儿的婚事，今儿中书令那家的主母到府上来了，说是要给嫣儿相看，我老婆子也没别的要求，只是想问问你这中书令为人可还行啊？”

　　“中书令乃是朝廷三品管员，嫣儿一介屠户之女，倒是她高攀了。”顾惟白说着，他现在没有心思想旁人的事，便直接了当道：“嫣儿虽是孙儿的表妹，但孙儿与她并无交情，所谓的血缘关系到底有多单薄，祖母早就切身体会了，无需孙儿再多言。既然姑母不在，那便由您做主吧，有什么需要的，找下人去办就是了，但是若要花些银子，记得跟茵茵提一嘴，她是顾府的主母，得管上一二的。”

　　老太太没有再说话了，她自诩是个聪明的，所以她从来都知道自己的这个孙子从来都是她左右不了的，她曾经庆幸在他最弱小无助的时候虽然没有以命相搏，但也没有落井下石，该给的关怀还是给了，所以现在自己才能有这份尊崇，想必以后也得掂量着些许，不能再肆意妄为了。

　　他是个面冷心更冷的，她比谁都清楚。

　　“罢了，那便由着祖母做主。”老太太道，“你且回吧，想必刚过完年，手头有一对儿事儿要处理。”

　　“孙儿先行告退。”顾惟白行了礼，便出了引鹤院。

　　顾惟白回到自己的书房，无意间摸到了衣襟处，想起今儿宋连筠递给他的文章，便顺势拿了出来看了几眼。里面是一首很简单的律诗，说不上多出彩，甚至连韵脚也押得不甚好，但好在意境是有的，细节处理得当，女子盼郎归表现得还算细致，总体而言，还算可以入目。那首诗连题目也甚是简单，只“无题”两个字，顾惟白指尖微动，真正的无题会是一首好诗，虽是无题但胜似有题，宋连筠这无题，实在担不上这种评说和猜想。

　　只见他写了：冰雪消融万路通，谁家红杏探出头？倚栏横吹杨柳笛，儿郎已踏征兵路。日夜翘首加以盼，多言添衣加餐饭。抛颅洒血保家国，埋骨三千不为过。

　　顾惟白只看了一眼便放下了，松风给他端上了杯热茶，他便小口抿了一口，猛然发现那被他随意乱放的纸张，竟另有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