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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何铁匠(五)

在何铁匠好说歹说下,桃李和桃杏勉强答应换身装扮再跟去。好在两女个子还没长开,换上褐色短衫后,除了脸蛋没有男子那般棱角分明外,身段到很难被人看出是女的。

  尽管这样,何铁匠依旧唉声叹气,拎着这三个根本就没打算寻欢作乐的家伙去了青楼。看来今晚是别想有什么鱼水之欢了,亏自己还把藏了七八年的银子都拿了出来!

  南阳城最大的青楼唤做天香楼。虽然名字和其他的百花阁,万香楼听起来有异曲同工之妙,让人怀疑开店的是不是同一个人。但这和嫖客有什么关系呢?

  临近天香楼,远远地就能闻到很浓郁的花露香味,还有一点酒味含杂其中。何铁匠露出缅怀的神色,看着一点也没边的天香楼,感慨道:“到底是南阳最大的青楼,还是那么气派。”姑娘还是那么妖艳。当然这话没说出口。

  南门五附和道:“是啊,比我们县里的那家要大了不知多少倍。他们会不会不招像我这样的客人啊?”

  南门五想起了被凤岐县青楼忽视的时光,悲从中来。

  何铁匠则是被他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给问到了,“不招客人?那怎么可能。只要兜里有银子,别说你这么个小伙子,就连掉牙的老头她都敢招。不会不招客人的。”

  桃李啐了口,骂道:“为老不尊。”

  何铁匠边走,边解释道:“青楼不单单只有做皮肉生意的,还有很多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有些清倌的琴弹得不亚于那些正统的琴师,这几年听说还多了几个弹琵琶的。”

  “有那本事为什么要来青楼当清倌?”桃杏不解道,“南阳城别的不好说,那文士书生随地可见,去给他们弹弹琴,不是更体面?”

  桃李翻了个白眼,伸手去捏她耳朵以报刚刚自己被捏耳朵之仇,说道:“哪有自己牵着头猪到人家家里卖的,不都是卖给肉铺,其他人再到肉铺上买的道理。”

  桃杏很清楚,姐姐弄混了皮肉生意的意思,但却也算误打误撞地解释清楚了,神奇。

  一阵极其强烈刺鼻的浓郁花香扑面而来,接着便看到一个半老徐娘夸张地摇晃着身子,倒在何铁匠怀里,没等桃李呵斥她不知廉耻,那妇人娇滴滴地挥了挥手帕,嗲声嗲气道:“哎呦,你个死鬼还记得回来看看呢。说吧,这回是来饱饱眼福的,还是打算偷吃点?”

  何铁匠很是熟练地搂住老鸨丰腴的腰肢,在那露出半抹的白腻风光上狠狠地吸了一口,笑道:“偷吃?今天我光明正大地来,敞开肚子吃!”

  “这几位客官,嗯?”老鸨收起迷恋的姿态,把目光投向何铁匠身后三人身上,发出了轻哼。

  何铁匠担心两女露出破绽,赶忙在老鸨肥臀上捏了一把,引得老鸨娇呼一声,三分幽怨,七分动情地望向何铁匠,“色鬼,着什么急嘛。那三个小家伙是第一次来吧?给他们介绍几个稍有韵味的,保管他们。”

  何铁匠听到这,身体一颤,扯着笑脸,“咳咳,今晚可能有些问题,没法带他们开开荤,开个包房,叫几个清倌来,权且当时给他们长长眼吧。对了,不是有什么琵琶琴瑟的,都喊来吧。”

  老鸨半推开何铁匠,“哎呦”一声,调笑道:“都到门口了还不让他们彻底进去见识见识?要清倌的话,不如去大厅包张桌子,今晚可是有头牌清倌在那儿。”

  桃李压低声音问道:“桃杏,什么是清倌啊?”

  桃杏正忙着张望天香楼里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一时间没注意到她问了什么,也回答不上来,指了指呆呆站在一旁,眼睛不知道看哪里好的南门五,说道:“问他,他知道。”

  桃李便去问南门五:“喂,清倌是什么意思?”

  南门五愣了下,反问道:“清官?”

  桃李点点头。

  南门五看她的眼神都变了,暗道:她这么问我是何用意?之所以不知道清官的意思,是因为她没见过清官,难道是在暗示陆大人以前为官祸害乡里,贪赃枉法?!这让我该怎么回答啊!

  犹豫再三,南门五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老金和我说过,没亲眼见到的,还是不要随意评论的好。更何况。”

  “不知道就不知道,什么随意评论。”桃李没好气地偏过脸去,不在看他。

  刚得知了好消息的何铁匠兴致勃勃送走了老鸨,满脸兴奋地看着三人,语气里更是克制不住的期待,“天香楼头牌清倌,也是年前刚选出来的花魁,今晚在大厅要为大家献上一曲,我们快些进去占了好位子,好生瞧瞧那花魁长什么模样!”

  桃杏指了指天香楼里边,将众人的视线也一并移到那里,平静道:“来晚了,里边已经坐满了人。再迟一些,估计连站着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一曲《鸳鸯戏》刚罢,陶醉其中的众人就被大厅角落的骚动声惊扰到了,神情愤慨地望了过去,看着那刚刚入座的四个男子,恨不得过去劈头盖脸一顿痛骂,但顾及下一首曲子即将开始,便重新坐好。

  “不愧是老江湖,下手就是狠。”看着被两拳垒倒在地的书生,桃杏向何铁匠竖起了拇指。周围的人见他们一伙人下手阴狠,心里有怨,但没人敢发作,只能替那桌倒霉鬼叹了口气,看向台上。

  不愧是头牌清倌,架势做得足足的。里里外外围了不知道几层的轻纱,从外边只能看到个模糊的身影坐在里边。每首曲子后,最前边几桌的公子哥就开始往台上砸宝钞,谁砸的最多,谁就可以解开一层轻纱。

  目前是平东府知府的嫡长子砸的宝钞最多,一共解下了四层轻纱,其余三层则是由南阳城世家子弟解下。

  靠买卖玉器起家的黄家在南阳城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富豪世家,如今又和京城那边搭上关系,更是风声水起。虽然是庶子,但黄生还是对自己背后的黄家很喜欢的,尤其是砸钱的时候。

  他身后站着的一个文士模样的男子苦笑着往台上拼了命地扔宝钞,一边劝说着:“少爷,待会就别砸了吧,这些钱还要留着买。”

  “哼!让你砸你就砸,又不是你的钱,你瞎着急什么!我估摸着只剩三层了,我一定要拔下一层来。听到了没,有多少就给我砸多少!”

  文士男子看向其他几桌主仆窃窃私语的样子,也知道其他几桌也是想在最后关头争口气。也不知道这点钱够不够激起朵浪花了。

  就在各家少爷准备喊人砸钱的时候,台上悠悠传来清脆悦耳的声音:“我家小姐说了,南阳城是文士之城,接下来她会出三道题,每答对一题的人可以上台解开一层轻纱。现在是第一题,南阳城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