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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意外

苏吟放下剪子,略有深意的“哦”了一句,就站起身往里走。

  “那二位跟我来吧。”

  今日馆儿里的姑娘们都在习茶道,上半个日头是不见客的,所以此时馆里是分外静悄,三人脚步声分明。

  “不知何姑娘在幽篁中苏老板以为如何?”傅成歌略过这一间间屋子,粗粗的看了眼里边儿的女子,没有一个是何淼淼。

  “那丫头不爱说话,安安静静的,但做事学艺还是比其他同个进度的好些,我把她安排在独一间,让她静心。”

  跟着苏吟过了一条走廊,约摸着十二三个房间,总算是到了所谓“独一间”,推开门进去,一蓝衣女子背对着他们,正专心的对着一个瓷罐研究什么。

  “淼淼,”苏吟唤她,“二位公子来看你了。”

  那少女回头,“嗯?”她面前是一个个茶罐,拇指与食指指尖间捻着些晒干了的茶叶。在魏、傅二人看来,她好像完全大变了一个模样,似是经过了一番月光洗礼,整个人浸在光里,也许是之前的灰与她如今的亮,对比太过明显了吧。

  何淼淼当时还未反应过来,看到傅成歌后才急急忙忙收好这一大堆东西,站起身来,红着脸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话呀,怎么看着两位公子就傻了?”苏吟勾着嘴角,那语气是耐人寻味。

  “小女子见过傅…二位公子。”她交着手,行了个礼,偷看了一眼傅成歌。

  魏谪风站着,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嫂嫂,你可听过?”

  她斜睨了眼,低声,“听过什么?”

  “古人云‘英雄难过美人关’。”说着说着,他自个儿都憋不住笑出了声。

  笑话,同是女儿身,纵使何淼淼是句中美人,她傅成歌也万不可能是什么英雄。

  更何况,她都许了婚配,家中一个活阎王就够她折腾的了。

  “何姑娘不必多礼。”她从何淼淼身旁走过,到窗前,轻轻把窗合上了些,“天气转凉了,这风还是不要多吹的好,莫要吹伤了身子。”

  “是。”

  “那二位公子可要与淼淼话会儿闲天?我可允她半天假。”换了一把团扇,一下一下的摇,风卷起肩边的青丝,风情万种。

  魏谪风等着看戏,碰碰傅成歌,以为她会欣然应允,哪知一句“不必了。”就回绝了。

  他倒是忿忿不平,既然只是看一眼就走了,还叫他一起来作甚?还拿合颜姑娘做幌子,太是狡诈。

  都走到门口了,魏谪风还是心有怨气“好好的瞧什么瞧,苏吟还能虐待她不成?嫂嫂你还骗我说能见着合颜姑娘,如今走了一遭,就是狗,也没闻着她的味儿。”

  “魏二公子,还请留步!”

  魏谪风这话字音还没敲下,那声声魏公子倒先敲在他心上。

  二人循声望去,原是在二楼阁楼上的合颜。

  “你看我没诈你吧,臭小子。”傅成歌得意的挑挑眉,转身顿住,“这儿没我什么事儿了,你们好好的,慢慢的聊,我先回去了。”

  “小兔崽子。”她暗暗骂着魏谪风那小子重色轻友,却又兀自笑出了声。

  不错不错,给他寻个好姑娘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她一人走在那窄窄的短巷里,哼着小曲儿,忽然眼前一黑,脑中空了,脚下也软绵绵的没了气力。

  另一边,魏栿还在想着拖延的法子,浑然不知傅成歌出了事。

  “陆班主,您着急赶去京城到底为何,若有急事,说与我听听,我定能帮您。”

  “小小少年郎,口气如此之大,年纪轻轻太过自负是成就不了大事业的。”他摇摇头,笑了。

  “您不说,那我是真帮不了。”魏栿深知陆班主在担忧什么,欲擒故纵便是当下最好的法子。

  对方停下了手里的活,定了片刻,“不知你可晓得京城里那周世显周家,我带着一帮子人远行如此,就是怕惹了那周世显,位高权重的,伤了我戏班孩子的性命。”

  吐了一口浊气,“他们父母将孩子交给我,我总不能辜负了信任。”

  “可这周世显与您一路去京又有何干系?”其实按魏栿这灵通的消息,就是明知故问,但他还是想听陆班主亲口道来其中缘由,或与他打探到的消息还有不同,那探子的言语到他耳朵里,也算是转了几手了。

  就是自家亲信,也马虎不得,毕竟关乎官家。

  “先前我们戏班是在闽南落脚,都是当地小有名气的戏班子,每日生意都算是中规中矩的那些收入,但自从鹤洋一曲《钗头凤》唱响一方,各方有权有势的商人朝臣都来此,千里迢迢,也不过就是为了一首曲子。画秋班最红火的那一年,正巧周世显去闽南治理粮务,有闲暇来听了一次,那时也未多做赞赏,但数月前,突然托当地官差来寻我,说是那日一曲,是让他念念不忘,硬是让我带着戏班去往京城。”陆班主娓娓道来。

  魏栿面色未改,他对京城周家并不感兴趣,虽然是北镇巡抚点名要除的祸根,但不是现在。

  “可是有时限?”

  “一月之内。”

  “若我能助你在一月之内抵达,可否将季鹤洋留下?”魏栿引了些前故,终于切入主题。

  陆班主大惊,神色一霎之间翻了几番,“魏公子你可知他要我这画秋班前去,就单单是为了一个季鹤洋?如今你却要我将他留给你,那我这戏班子再去,又有何意义?你这要求,可是实在为难我了。”他是连连说不。

  “陆班主先莫要着急拒绝,若是我能为你寻得季鹤洋的替唱呢?”

  “替唱!”

  “是。”

  “万万不可!总是有替唱,谁又能唱的像鹤洋一般!”他拍案而起。

  “师父,是我不想留了。”正当胶着,陆班主半步不能退时,季鹤洋从屋中出来,开口道,这话语平静的像一片死水。

  陆班主震惊的看着他,浑身颤抖着,许久了,才憋出:“鹤洋…你……”

  “师父,你知道我的,那件事我一直都放不下,其实这几次演出,我都是做给您看的,就是为了离开戏班,但也不愿伤害您和其他人,我希望这次您可以支持我,让我明白当年的真相,还子青,还这天下一个清白!”提到她,季鹤洋忽然激动起来。

  哎。

  陆班主叹了长长的一口气,“罢了,随你吧,她怕是你一辈子的执念。”

  “谢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恩情难忘。”季鹤洋用着戏中撩袍的手法撩开了衣摆,利利落落跪下,双手伏地,磕了一个响头,久久未起身,眼中盈满泪。

  戏班带着季鹤洋的替唱即日启程,有魏栿下派的人手互送,一路上免了许多关卡验人,省了不少时日,快报传回时,他们已抵达了京城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