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寻找奥萨马(4)
在一直往下跌的时候，她发现下面有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在盯着自己。看样子像是一只猛虎，它正张开血盘大口等着她掉进去！
格蕾丝吓得一下子醒了过来。此时她已睡意全无，心里有一股揪着揪着的感觉，也就是这种感觉，令她在多少个夜里都无法把觉睡得安稳。可此时醒着她又觉得无聊，便把脑袋探出帐蓬外，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外面漆黑一片，几乎什么也看不到。眺望远方，只能依稀看到大山黑魆魆的轮郭；抬头仰望，只见广袤而深邃的天空繁星点点，像是眨着眼睛在诉说夜的神秘……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心想这里虽然已经是大荒山山麓，但不知离无稽崖到底还有多远的路程，父亲曾说过步行到那里也不用一天的时间，可光这人类养殖场、人类种植基地什么的，他们就走了二天，而且接下来他们几乎可以说是瞎闯，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得到无稽崖……她心里不由有些动摇了。可是，要她就这样放弃这次行动，那她说什么也不会甘心。半途而废，她害怕自己从此会萎靡不振，更害怕从此就连戴维也会瞧不起自已。再想到平日她们一家子所遭受别人异样的目光和妈妈的哭泣，再次激起她寻父的决心——她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世人，她们奥萨马一家不是没责任、没担当的一家，也决不会是社会诚信破坏者或破坏者同谋！而且在潜意识里，她觉得路已经走了那么远，无稽崖也许就在前方不远处，此时怎么能退缩呢？
周围一些不知名的小虫子在“叽叽嗡嗡”地叫着，偶尔还会听到远处传来一二声夜鸟啼叫，优美而凄怨——单调的旋律谱写了夜的宁静。一阵倦意袭来，她又重新躺了下来。听着隔壁帐蓬传来均匀的鼾声，她双眼皮又渐渐的变得沉重了起来……
“呜……”远处传来野狼凄励的长啸打破了夜的宁静！格蕾丝再次被惊醒了，她顿时十分惊慌，手忙脚乱的到处寻找武器自卫……不过还好，她很快便清醒过来，醒悟这里是安全区，有牢固的防护栏，无须担心野狼会窜进来伤害他们，她“呯呯”狂跳的心才平静下来。可她又想到明天他们就要踏进这个危机重重的人类禁区，那里可是森林茂密、猛兽遍布世界，顿觉不寒而栗！她不由掏出了那把雷鸣电击枪看了看，心中产生了疑惑：凭着这玩意儿真的就能闯荡大荒山吗？万一它丢失或损坏，那剩下的自卫武器就只有戴维手中那把自卫刀了。可是，自卫刀对付得了猛兽吗？这个……她不由把雷鸣电击枪紧紧地攥在怀里。想了想，她又从背囊中掏出了一条小绳子，一头栓着枪，另一头则系在自已的腰带上，然后再把枪放进裤兜里。她想这样枪就不会轻易损坏或丢失了，还可以随时掏出来自卫……整个晚上她都在胡思乱想难以入眠。忽然，隔壁帐蓬里鼾声骤停，接着传来戴维翻身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又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格蕾丝心里不由想，这一路幸亏有他，不然自已不在水库里遇险，也会在风暴中受伤，就别说想要闯荡大荒山了。可想想自已平日里对他的态度，她心里不由一阵内疚。说到底，自已要外出寻父与他半点关系也没有，他大可以向教授或社管会汇报即可，那他就没有任何责任了。可他并没有这样做，反而背负着要受惩罚的可能甘心陪自已涉险。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难道他真的是因为喜欢自已而变得盲目了吗？啊，那他是疯了！自已有什么好，值得他如此疯狂？他真是个傻瓜……不过，她发现自已也已经爱上了这个傻瓜。
但是，她转念一想，作为一个男人和男朋友，他应当有所担当，照顾和保护自已他责无傍贷！这一想，她心里马上又变得心安理得起来。她闭上双眼，渐渐地又睡着了……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走出帐蓬，发现戴维早已收拾好他的帐蓬，还为她准备好了早餐。一见她醒来，便笑着打趣说：“你还真是一头能睡的懒猪，太阳都老高了还不起床。”
格蕾丝头昏脑胀，一听戴维在取笑她，心里顿觉烦恼，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她揉揉发疼的双眼，嘴里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她感觉自已此时好像是得了感冒，便赶紧服了药……
其实戴维也知道她夜里并没有睡好，只是故作轻松说笑罢了，见她生病了，便不敢再取笑她，赶紧关心问候。清醒过来的格蕾丝猛然省悟此时的处境和今天的任务，再也顾不上生病那回事了，赶紧草草地吃完早餐，收拾好东西便嚷着要上路了！戴维连忙拿出了锋利的剪钳，在铁丝网上剪开了一个大洞……就在要踏进大荒山的一刹那，戴维却转过头来，不无忧虑地对格蕾丝说道：“格蕾丝，你真的决定要徒步硬闯大荒山吗？”
“是的，为什么还要这样问呢？”格蕾丝奇怪道。
“可是，”戴维忐忑不安地说道：“前面是野生动物的世界，猛兽遍布，人徒步走在里面危险是不可预测的，实在太冒险了！”
格蕾丝生气道：“你为什么老爱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呢？前面也许不过就是一天的路程，咬咬牙不就挺过去了吗？为什么在这个骨节眼上你还要犹豫不决呢？但不管你怎么说，我是铁了心要去闯一闯的。你要是害怕你尽管回去好了，我一个人走。”说着，她一把推开戴维，自个儿从破洞中钻了进去……
戴维无奈，只好紧跟了上去……
走着走着，戴维忽然说道：“哎，格蕾丝，万一你父亲真的像人们所说的那样已经不在人世……啊，对不起，我是说他根本就不在这里。那么，你认为咱们还值得去冒这个险吗？”
格蕾丝突然停住了脚步，转头盯着他，说：“不，他一定还活着。凭我是他的女儿，凭我的第六感觉，我坚信他还活着。而且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一定会到大荒山无稽崖来……就算他真的死了，我也要到无稽崖去一趟，确认了才能死心。”
戴维又说：“可是，格蕾丝，假如你找到了父亲，但他并不听你的劝告返回地下，那你又该怎么办？要大义灭亲举报他吗？”
格蕾丝心里打了个突，她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沉思了一会，她咬着嘴唇一言不发，默默地向前走去……就这样，他们默默地向前走着，忽然前面荆棘丛拦住了去路。荆棘漫山遍野，而且被风暴破坏得乱七八糟的，根本无法绕行。经过商量，决定由格蕾丝手持雷鸣电击枪在后面担任警戒，戴维则在前面挥舞自卫刀披荆斩棘开劈道路。一路上，只见刀光过处，荆棘纷纷断落，但难缠、带刺的荆棘也在他的手背上、手臂上，甚至脸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好不容易他们才闯过荆棘区，来到了一个杂草丛生的树林中。风暴对这里的破坏似乎少一些，但仍见到不少树木断枝截茎、东倒西歪的，他们行走也颇为艰难。一路上，他们还不时见到有动物死伤的现象，很明显这些动物都是在风暴中受到的伤害。死伤多为鸟类，有山鸡、雀类、白鹤等，情境令人怵目惊心！
“呜……”一声长长的狼啸突然从山谷中传来！那声音低沉而凄励，令人心惊肉跳。戴维他们顿时紧张起来，不由停住脚步警惕地环顾四周……野狼是凶残的动物，领地意识极强。他们此时是不是已经踏足它的领地？它会不会向他们发起攻击？那都不能确定。因此，做好防范措施是有必要的。戴维了解野狼嗅觉特别灵敏，山谷离这里并不太远，相信它已察觉到他们的到来，甚至此时正往这里奔来！他迅速观察周围环境，示意格蕾丝退到一棵大树下。大树就像一把巨大的伞，枝繁叶茂、盘根交错，因此无惧风雨，虽然在风暴中受了一些损伤，但丝毫不影响它的伟岸。大树底下较为平坦且鲜有野草生长，在这里他们既可以监视野狼的一举一动，危急时还可以爬到树上去暂时避险……
这时，草丛中传来一阵阵“沙沙”的响声。不一会儿，二只像狗一样的动物从里面探出头来……啊，是野狼，还一来就二只！
二只野狼看到面前的人类，也感到十分惊讶。毕竟是初见人类，它们也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从里面一步一步地向前探脚。才一走出草丛便停了下来，然后满腹疑惑地盯着前面的不速之客……
戴维他们看清楚前面的野狼，是一公一母。母狼似乎正值哺乳期，而这个时期的野生动物也是最危险的。他们心里非常紧张，手心都沁出汗来，眼睛紧紧地盯着野狼们……就这样，人与狼对恃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也不知过了多久，二只野狼才慢慢地转身钻进草丛中，一阵“沙沙”声后很快便悄失得无影无踪……
格蕾丝吁了口气，绷得紧紧的神经才慢慢地放松了下来。戴维擦擦额头上的汗珠，说：“还好，它们没发起攻击！”
格蕾丝好奇地问道：“它们都己摆开架势，却又不攻击咱们，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戴维说：“大自然有大自然的法则，它们不攻击咱们就有不攻击的原因。或者是它们觉得咱们并无恶意，也不像是入侵者，对它们没有威胁；又或者是它们极少能见到人类，一时间不知对方底细，所以才不敢贸然发起攻击吧。实际原因不得而知……咦，有什么地方好像不对劲。你刚才留意到没有？那只母狼正值哺乳期，按常理说，哺乳期的动物都有护犊的天性，面对外来者会暴怒并主动发起攻击的，可它并没有这样做，难道这里远离它们的窠穴？还是……唉，我也弄不懂了。不过它们不攻击咱们怎么说都是好事，但以后要是发现有动物窠穴就一定要尽量避开才好。要知道，在动物的世界里，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是野狼。”
格蕾丝抿抿嘴，说：“看你前言不答后语、自相矛盾的，这明明就是在胡扯。照我猜，那是因为地上死伤的鸟兽太多，它们都吃饱了，所以才对咱们不感兴趣。”
一听这话，戴维顿觉啼笑皆非。因为他知道，野生动物的领地意识十分强烈，才不会是因为吃饱了就不攻击入侵者。不过目前的现象他一时间也弄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因此无法说服格蕾丝，只好自我解嘲地说道：“我皮粗肉厚它们或许不感兴趣，可你皮娇肉嫩的，它们怎么也不感兴趣呢？”
格蕾丝闻言扬手要打他，他连忙笑着躲开了……经过这一惊一乍、一打一闹的，刚进野生动物保护区时他们闹的不快和心中的介蒂刹那间又烟消云散了……
野狼走了，警戒解除了，他们便又重新上路。戴维说：“格蕾丝，野狼是十分狡猾的家伙，咱们还得时刻提防它们去而复返。”
经历了刚才那一幕，格蕾丝反尔觉得野狼并没有传说中的可怕，她心里也没那么害怕了。她甚至不屑地说道：“它们还敢来的话，我就用雷鸣电击枪将它们轰走就是了。”
戴维说：“如果野狼来的数量特别多，又或者它们突然袭击，咱们恐怕很难对付的。还有，雷鸣电击枪是非致命性武器，全靠巨响和电击来对付野兽的，虽然有效，但却不宜过多使用。一方面巨响虽然是单向，针对射击对象而发射，但空间余音对咱们的耳膜多少也会有损伤，另一方面一旦雷鸣电击枪的电量耗尽，咱们又拿什么来自卫呢？还有，巨大的响声也会暴露咱们的行踪。”
格蕾丝点点头，说：“哦？我知道了。”
为了避开野狼，戴维决定选择与野狼离开时相反的方向行走，以免再与它们相遇。于是，他们不再沿着平整的山脚前行，而是往山上走，这一来他们行走起来就费劲得多了。格蕾丝不解道：“为什么我们有平地不走，偏偏非要往山上走呢？”
戴维说：“向上走是出于几方面考虑。野狼如果想要袭击咱们，就必然会尾随咱们，然后找合适的地方发起突袭，那样它们就容易得手。咱们往上走，站得高望得远，相对比较容易发现野狼的行踪，有效监视它们的行动。再说咱们在高处，它们在低处，想要攻击咱们也没那么容易得逞。还有，咱们站高处还能了望四周，搜寻无稽崖的位置所在。”
“嗯，有道理，”格蕾丝赞同，但她又提出疑问：“假如野狼事先绕到咱们前面居高临下袭击咱们，那该怎么办？”
她这一说令戴维不无担心起来，他不由惊呼道：“啊，那才是最可怕的！”
“呜……”山谷里又传来了狼啸……凄励的、长长的回音四处回荡，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