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最后一个人偶

不出所料，沈亦秋躺在血泊之中，肚子上有一个巨大的血洞，手还伸向沈清书离开的地方。

　　沈清书看到自家哥哥的惨淡收场，不禁鼻头一酸。

　　可也仅仅只是鼻头一酸，似乎所有的悲伤都早已随着心悸过去而消散。

　　这让沈清书想起了多年以前。

　　那个曾经一手掌管沈家，冷酷的不像话，却唯独对他耐心又温柔的老人。

　　当他离世之时，所有人都告诉他别太难过，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安慰的话听了一遍又一遍，但他除了最开始源于血脉深处的悸动以外，再没有其他的情绪。

　　他甚至不太能理解强硬如沈父，竟然也红了眼眶。

　　纵使知道那个慈祥的老人再也不会回来，亲眼看见他长眠于土，沈清书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正如现在一样。

　　看见一直守护着自己，甚至曾说过要守护自己一辈子的哥哥死去，他心中泛起的却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不复最初的那种悲伤，而是一种解脱，自己在世上的羁绊又少了些的解脱。

　　以及对于哥哥死去的不平，和对这项研究的厌恶。

　　唯独少了最该出现的悲伤。

　　也许哥哥对他的那份畸形爱恋一直深藏在心，他也许就会伤心了吧？

　　身后脚步声响起，沈清书回头。

　　是追命和步清风。

　　沈清书冲追命苦笑道：“或许我就是个怪物吧。”

　　一个极度冷情的怪物，无论何时总能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从情绪中抽离出来，无论是愤怒或是悲伤，只能左右他分毫。

　　追命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当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一个吻就可以解决所有。

　　可他既不是沈清书的兄长，沈清书也不是他的恋人，于情于理，这吻都落不下。

　　追命只能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头，用顺毛般的语气说道：“你不是，你会生气，会哭，会笑，哪里是怪物呢？”

　　“可是现在我却感受不到悲伤，他是为了救我……”

　　追命打断他：“停！沈亦秋不希望见到的是在他尸体面前刨析自己的沈清书，他想看见的是一个活的好生生的沈清书。”

　　沈清书当即就愣住了。

　　追命转而揉了揉他的脸：“再去看看他吧，看完了我就带着他出去。”

　　沈清书点点头，走到沈亦秋的尸体旁边，跪坐下去，仔仔细细的盯着沈亦秋看。

　　沈亦秋死的时候身体也许是很痛苦的，从他紧缩的肌肉便可看出，可他精神一定是高兴的，因为他面上还挂着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