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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月宴(二)

大宴上风波不断,各怀心思,山珍乏味。

  “高美人的死因打听到了么?”白秋惠问。

  “宫中众口一词,都说是投井。按理说,宫妃自尽这种事,闲谈坐论众说纷纭才是正常,高美人死后,听说…高美人宫里的宫女都消失了,就连背后议论的,都无端消失,宫里的人都害怕,知道不是自己能随便嚼舌根的事,便不再有闲话了。”

  “好有本事,但是,背后的人越想堵住悠悠众口,怕是越会引人猜忌吧。”

  “奴婢还听说,高美人被打捞上来之后,脸上有一道很重的刀伤,仿佛…被放了血。”

  “血?”白秋惠心中一震,血玉出现了,高美人就死了,还被放了血?

  “美人还是不要如此关心此事,免得引火烧身。皇上皇后都没追究的事,怕是高美人惹了什么大人物了吧,大家在宫中久了,有些事见怪不怪,过几日就会被人遗忘,毕竟也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妃子。”

  “你倒是有见地啊,暮霭。”白秋惠笑的深沉,她双眸锐利,仿佛想要看穿些什么。

  暮霭低头:“暮霭不敢,奴婢先退下了。”

  “恩。”白秋惠沉吟了一声,暗中向灵儿使了个眼神,灵儿会意。

  灵儿暗中一路跟着暮霭,暮霭直接进了皇帝休息的偏殿,灵儿惊讶,赶紧回到了晨月阁禀报。

  “参见皇上。”

  “恩。如何。”

  “美人她果然问起了此事。”

  “聪明如她,哪怕是直觉,也会怀疑吧。”

  “皇上恕罪,此事是奴婢办事不力疏忽了。请皇上降罪。”

  “你回去吧。你刚才被人跟了一路,竟都没发现,自己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楚风绝疲倦地闭眼,挥挥手示意她离开。

  “.....是。”

  晨月阁。

  “暮霭果然是楚风绝的人,可是他想让我知道的那些话,到底是为什么?”白秋惠皱眉。

  “美人,云,云霁国君来了…”灵儿错愕,说话都开始结巴。

  “云霁国君?”白秋惠狐疑,却不得不出殿迎接。

  “参见国君。”白秋惠行礼,却一直没有抬头看他,免得尴尬,毕竟这个东方朔给自己治病的方式…有些特别。

  “你们都下去吧。”东方朔屏退了下人。“不必紧张,我只是来看看,是哪个白眼狼,转头就忘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白秋惠惊愕地抬头,“我…”一时无话,“白秋惠多谢国君救命之恩,他日若再见,君上需要,我自当尽力相助之。”

  “一定会再见的。”东方朔突然走近,身上的清香扑面而来:“保护好自己,他日方能再见。”他几句低语,却让白秋惠极度不安起来。

  白秋惠后退几步:“。”

  东方朔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邪魅一笑,挥袖离去。

  繁华逝去,皇宫的车马也源源不断地离开丰华。纷争乱世,貌合神离。而这宫苑,就是大世的缩影。

  销魂阁。

  “星辰,你怎么样?”

  “大哥,我没事。”

  云星辰寒毒发作,头发见白,他本就有着胜雪的肌肤,白发映衬,显得他愈发苍白虚弱。

  “我一定会尽快取了她的血,给你治病的,你等我。”

  “不,大哥,你别动她,我这寒毒不过每月时而发作,但是面颊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么重要,更何况是她呢大哥,上一辈的恩怨,你还要纠结多久。”

  “星辰…”

  持血玉者,以血养玉,刺面取血,寒毒永愈。

  当初入师门,武功分两派,一派沉静内敛,细水流长,为正阳,一派是突飞猛进,无人可挡,是为蚀阴。但有阴气侵体,每逢圆月,便会虚弱异常,称作寒毒。当初的云殇和楚风绝,便选择了后者。

  这毒本在云殇身上,但他这弟弟竟拼尽内力将毒转到了自己身上,也正是因此,云殇格外在乎云星辰。

  “大哥,不要再执着了,因为血玉已经死了太多的人,我的心愿,是毁了它,而非得到它。”

  “这几日也是楚风绝寒毒发作的日子,不能再拖了,你没有内力护身,会熬不住的。”云殇攥紧了双拳:“花娘。”

  “阁主。”

  “照顾好星辰。”

  “是。”

  他原本的计划等不及星辰的毒性,他只能冒险。

  晨月阁。

  白秋惠看着外面的圆月,不禁感慨万千。自己来这个世界多久了?她好想爸妈啊。

  “美人,水备好了,奴婢伺候您沐浴吧。”

  “好。”

  晨月阁的配置可以说是顶配了,偌大的浴池氤氲着水汽,漂浮着新鲜的玫瑰花瓣,如梦似幻。

  白秋惠褪下寢衣,步入浴池,她并不喜欢多做绸缪,也不想疲惫地或者,既来之,则安之。

  楚风绝来了晨月阁直接看到了这香艳的一幕,灵儿刚想通报,就被制止,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下人们退下。楚风绝接过灵儿手中的木桶,褪下了身上的龙袍,向池边走去。他将木桶中的温水缓缓向白秋惠身上带去,长发浸湿,楚风绝将她的发移到一侧,手指无意触过她的肌肤,这手感,不是灵儿!

  白秋惠心下一惊,反手出掌,却被楚风绝牵制住,扣在怀中。

  “夫君都想打?”

  “风绝?”

  楚风绝松手,白秋惠慌张拉了池边的衣服遮挡:“你怎么进来了!”

  楚风绝勾唇一笑:“怎么?和自己的女人一起沐浴,不行么?”

  若换了别人,白秋惠听到这么嚣张无耻的下流话,非要一巴掌打过去,但是看见楚风绝这魅惑众生的脸,却瞬间没了脾气,只能暗自嗔怒:“色狼!”然后随手抄了件衣服蒙在了楚风绝头上,待楚风绝扯掉衣服,白秋惠已穿上了寢衣。

  楚风绝也不恼,轻笑一声横抱起她向床榻走去。

  “朕听说东方朔来看过你了。”楚风绝轻抚她的发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是啊。”

  “说了什么。”楚风绝的气息不时打在白秋惠的颈间。

  “闲叙而已,毕竟救命之恩,便让我许他一个人情。”

  “惠儿,别的男人,不许多看,更不许多想,你的心里,只能有朕。”话落,唇便覆了上去。

  这一夜,白秋惠很累,二人大汗淋漓后相拥入梦。

  白秋惠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了白琬颐,浑身鲜血,头上戴着血玉,她神情幽怨,怪白秋惠竟然承欢于仇人,怪她不给白家报仇。

  她醒来时,又是一身冷汗,伴随着余悸。她总觉得,这几日,要有大事发生了。

  奇怪的是,楚风绝今日罢了早朝,他的额间铁青,不时地沁出冷汗。这又使她联想到了坊间的传言。楚风绝这几个月每每到了月中圆月之后几日总会消失不见,早知道其他时候几乎天天都召见白秋惠。

  “皇上!”侍卫慌慌张张地闯进了内寝殿,楚风绝一把扯过盖住穿着清凉的白秋惠。

  “给朕滚!内殿你也敢进!”

  “皇上!皇上赎罪,奴婢去烧水了。”灵儿也匆匆忙忙地赶进来,看见跪在地上的侍卫心下一惊,紧张得不行。

  “滚出去。”

  “是…是…”侍卫吓得屁滚尿流,慌张退出。

  白秋惠拿下床帘,长呼了口气。

  “惠儿,朕先走了。”楚风绝边说便更衣。

  “你脸色不好。”白秋惠有些担心。

  “无妨。”楚风绝道。

  楚风绝说完后便大步走出了寝殿。

  养心殿。

  “皇上,昨日刺客夜袭皇宫。”

  “刺客呢?”

  “他们一行人都武功极高,被发现后,全部逃窜了。”

  “他们的目的?”

  “他们直奔养心殿后的暗宫,似是十分熟悉。”说话的人是楚风绝的亲信。

  “暗宫?看来,是有人按耐不住了。”楚风绝脸色惨白,这几日,他得当心了。自己的寒毒…到底该解不该…

  暗宫。

  地下的宫殿,一个女人坐在茶案钱,她双目失明,正摸索着倒茶。

  “太妃近来可好?”

  “楚风绝?”

  女人情绪似乎很激动,又压抑着不敢爆发。

  “你倒不如杀了我。”

  “杀了你,我母妃的仇,我弟弟的仇,如何报?”楚风绝冷笑。

  “你母妃的死与我何干。”女人听及此反倒平静了下来,轻嘬了一口茶。

  “你那个好儿子好像已经按耐不住要救你出去了,等我抓住他,治一个谋逆罪,你就可以尝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了。”

  楚风绝放下话后挥袖而去。

  销魂阁。

  “阁主,昨晚的刺客已经撤回。”

  “如何?”

  “线人来报,楚风绝今日去了暗宫。”

  “好。”云殇点头。“接下来,就是等待时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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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大暗卫力度,看好暗宫。”

  “卑职遵命。”

  楚风绝其实奇怪着,为何一向耐得住性子运筹帷幄的楚诸天,这一次,突然如此捉急地潜入暗宫。但是,这个筹码,他不能丢。自己母妃与胞弟的命,他楚诸天必须还。

  虽然这边的动静已经尽量小,却不可能不惊动风声,白秋惠担心楚风绝安危,却又无从下手,因为她总觉得,她所熟悉的楚风绝,不是完整的他。

  夜深,楚风绝寒毒发作,他现在无比痛恨这团圆的月亮,让他变得羸弱不堪。

  “我注定,是要对不住你的。”

  楚风绝双唇发白,他攥紧了床上绣龙纹的床单,额上冷汗阵阵。

  “皇上!”皇后看到此情此景,连忙放下手中的羹汤。“皇上,您迟迟不动手,甚至想要借尸还魂,让高美人温养血玉做替死鬼,该不会是动了真情…”

  “闭嘴。”楚风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朕的心思,皇后莫要揣测了吧。”

  “皇上,当初家父助您登基,不是为了看您有朝一日,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放弃江山的!”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尹怜儿,楚风绝并不为所动,若非她尹家知道自己寒毒在身的弱点,他怎会让她为后?

  “皇上,既然您下不了手,只能臣妾代劳了。”

  “你要是敢动她,朕就血洗尹府。”楚风绝猩红双眼,尹怜儿却仿佛下了更大的决心。

  她径直起身,毅然决然地离开。

  白秋惠,既然你是药,那么,这就是你的宿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