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季云生
可眼下绝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苏海看了一眼一旁哭得伤心欲绝的夏莹莹，心里的怒意再度高涨，大吼一声，他现在是真的恨不得一口把老人吃了。
“王八蛋！”
然而下一瞬，苏海心里的怒意就被恐惧取代。他看见老人微微偏头，把目光对向了一旁的夏莹莹。
“不要……”
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情，苏海喃喃自语，声音满是绝望。
夏莹莹显然还沉浸在失去哥哥的悲痛中，没有注意到老人逐渐变冷的目光。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必须尽快完成公子交代的任务。”
心里闪过这一想法，老人不再犹豫，隔空对着夏莹莹举起手。
“轰！”
无形的吸力再度自老人掌心爆射而出，瞬间就把夏莹莹吸了过来。
望着半空中那抹倒飞而来的倩影，尤其是看到她脸上那哭得微微有些红肿的双眼时，苏海忍不住大吼。
“风无痕！”
“冰剑！”
老人也在同一时间仰天大喝，气势完全压过了苏海。
话音未落，同样的灵力波动在房间力肆虐开，将苏海震飞出去。
然后下一瞬，老人背后那柄散发着诡异寒气的长剑像是听见呼唤一般，开始急速震颤。随着老人眼神猛地一凝，冰剑飞射而出，剑尖直指夏莹莹的右胸。
“不要……”
苏海满脸惊恐，可伸出的手，却是离女孩越来越远。
虽然他离老人越来越远，而夏莹莹，却是离老人越来越近了。
望着这一幕，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他心头。那种感觉，和那晚在小巷里一样，是那种透着无力，足以让人窒息的……深深的绝望。
“凡人，你早该知道，这个世间一切都是假的，除了力量……而握住了力量，同时便也握住了这世间的一切……”
不知为何，他猛地想起这句话。
于此同时，离苏海百里之外的沧澜古城，梅花斋。
雅阁里季云生放下兔毫，透过窗子望向不远处生机盎然的湖畔。到了今日，冬意已经很浓了。但翠绿色的莲子依然顽强地探出水面，顺着不息的微风摇曳生姿，卷起一圈经久不散的涟漪。
江南水乡，四季如春，这也是为何这么多年来，季云生选择在这里停下脚步的原因。
起身下楼，季云生来到湖边。他一身白色的长衫，手中素色的折扇在空中翩翩起舞。折扇握柄垂下一抹艳丽的流苏，流苏的最末端装饰着各种精巧的小东西，有从西域运过来的细碎红玛瑙，有南海渔民珍藏的扇贝珍珠，也有京都道士耗费多年心血研制出的镇魂铃铛，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市面上罕见的精美器玩，随便摘下一件都是值得珍藏的存在。
这样的一把折扇放在市面上，估计会被标上天价吧。
可季云生却从未把它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这就是一把普通的折扇。
如果硬要说点什么。那只能是摸得比较久了，相比于其他而言……更为称手罢了。
这时，一位身穿华服的老人出现在季云生背后，恭敬道：
“公子，那边已经开始了。”
“我知道。”
季云生头也不回。
“公子，为何要将你多年寻觅而得的至宝交给那对兄妹？虽然他们天赋绝佳，但放眼整个南域，比他们更合适的人选，绝不在少数。”
老人再次恭敬道。如果此时这一幕被苏海看见，相信他一定会惊得合不拢嘴巴。因为季云生背后这位老人，除了气质和装着，简直和杀死夏天的那位老人一模一样。
面对老人的质疑，季云生没有回答。他自顾自蹲下来，探手伸进冰冷的湖水里，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玩够了，他才站起来，将沾着湖水的手在白衫上擦了擦，动作极为随意。
“你知道天霜寒气吗？”
老人犹豫了下，不知道公子此问何意。
“天霜寒气，是流淌于雪域皇族血液中的一种极为罕见的天赋能力。”
季云生淡淡继续说，
“相传上古年间，南域势力空前强大，南域的权贵对雪域广袤无垠的疆土起了觊觎之心，发动了战争。而三日之后，南域组成的联军还未跨过幽冥海，雪域皇族一脉便出面镇压，那是天霜寒气第一次展露在世人眼前。也正是从那日起，南域与雪域再未发生过大规模战争。”
“可公子……”
老人听了一大堆，还是没搞懂季云生想说什么。
仿佛是对此早有预料，季云生洒然一笑，也不解释，话音一转，对老人道：
“这件事你就不要多问了，日后你自会知道。”
想了想，季云生又说：
“阿言，快快给我备马，差点忘了，我答应过那丫头，今天要陪她出皇宫溜达一趟。”
“是，公子。”
名为阿言的老人缓缓退去了，留下湖边季云生独自一人。
良久，一阵风吹过，他的眼神悄然变化，同时虚无缥缈的声音在湖面散开，转瞬间就被寒风吞噬。
“干将莫邪。”
“赤炼青锋。”
“冰剑火剑。”
“夏莹莹……夏天！”
回到青山小镇里，此时此刻，苏海正睁大眼睛，痴痴看着那柄完全由寒气构成的剑离夏莹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不要……”
苏海喃喃自语，声音满是无力感。
噗！
终于，冰剑来到夏莹莹胸口，缓缓刺入她柔软的身体，从背后穿出来。
过程中，女孩自始至终都没有挣扎，她只是深深看了苏海一眼，然后便如风中折翼的鸟儿一般，落在了地上。
“风无痕！”
也就在这一刻，苏海用尽全身力气大吼，眼泪从眼角滑下来。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这般难过，真的不知道。他明明也才认识夏莹莹几天，和她并不熟。但刚才冰剑刺入夏莹莹胸口的那一瞬间，那种感觉如此强烈，就像是一种属于你的东西就此失去了，永远不再回来。
“喂，不要这样吧……”
苏海在心里说，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说给风无痕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