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诺言

手机才刚启动，熟悉的旋律就从里面弥漫出来，苏海心里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因为这声音并不是huawei手机的开机铃声，而是……

　　果然，旋律才刚刚响起，画面就开始变化，而看到手机里跳出的画面，苏海的心跳猛地加快。

　　映入苏海眼帘的，自然不是系统开机短片，而是他为夏宇涵制作的那个长达6分钟的视频小短片。

　　说是视频小短片，但按严格意义来说，其实是一个电子相册，苏海积累半年灵感为夏宇涵制作的电子相册。

　　视频的开端，是两个七八岁的动漫人物，一男一女。当时应该是秋天，他们背着书包，在落满樱花的岔路口走过。背景音乐突变，然后女孩开心地奔跑起来，裙角飞扬，发髻起落，像是一个调皮的精灵，男孩则在后面呼叫了几声，也追了上去，紧接背景音乐再次变化，画面猛得一闪，屏幕里出现一个娇俏的女孩，十七八岁，她一头柔顺的黑发，发尖挑染成栗子色，散漫地披在肩上，女孩像是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淡色的唇，眉眼微闪间，写满狡黠。接着画面又闪，再闪，全都是那个女孩……

　　苏海无力地坐在地上，痴痴看着手机屏幕里那个不断闪动的女孩，心里慢慢放空……放空……直至整个世界都完全安静下来。

　　世界上总要那么一些人，对你来说，只要看着它，就什么也不怕，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在乎，就是此时的苏海。

　　“凡人，你想要报复她吗？”

　　还没等苏海把视频看完，低沉浑厚的声音再次与苏海心里响起。

　　“谁，谁在说话？”

　　苏海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惊慌四顾，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

　　又是那声音，细细听去，就像是一柄铁锤重重如山一般沉重的钟鼎上，传来阵阵回音。苏海听清楚了，那声音是从他身体里传出的。

　　“嚓……”

　　还没等苏海多想，凄厉的刹车声从巷子外面传来，一道雪亮的光柱刺穿黑夜，照亮了整个小巷，那是从不远转角处的汽车氙灯里射出的。

　　那辆车苏海也很眼熟，正是那辆血红色的法拉利。

　　苏海微微颤抖着迈出步子，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看看。

　　其实此时此刻他心里紧张到了极点，也害怕到了极点，那日看到的画面再次闪现在他眼前，他觉得他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怎么，你害怕了？”

　　又是那声音。

　　“这世间所有的胆怯和害怕，都源于你没有足够的力量，不要怕，我会给你力量。不开心的事物，毁掉就好了，不喜欢的人，统统杀光就行了。”

　　话音刚落，苏海的身体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住，他的双眼瞬间变得赤红，面容变得呆滞，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赤红色的巨剑，向着那辆车慢慢靠近。

　　“去吧，伤害你的人，让他们付出相应的代价就行了。”

　　那声音居然在笑，听起来不寒而栗。

　　苏海提剑慢慢靠近，就在他离那辆车只剩不到几米的时候，车窗摇了下来，露出里面紧紧相拥的一男一女。

　　赤红色的瞳孔猛得一滞，苏海脸部微微痉挛起来。

　　剑尖离女孩越来越近，可就在巨剑即将刺穿女孩头颅的刹那，苏海扑通一声趴在地上，一脸痛苦地挣扎起来。

　　“不，不能这么做……”

　　苏海大声嘶吼，额头脖子上青筋暴跳。他的左眼依然是赤红色，右眼却不知何时变成了黑色。他的左手正死死握住右手，不断颤抖，看起来像是自己跟自己扳手腕。

　　“杀了他们……不，杀了他们……不能这么做……”

　　苏海开始自言自语起来，面容急速变换，时而狰狞，时而大笑，时而痛苦，时而哭泣。

　　显然，他的身体里藏着另一个灵魂，正在和他争夺身体的控制权，而细思极恐的是，那个灵魂，并不是风无痕！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又是一番挣扎，苏海的右眼重新变成赤红色，同时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显然，一番较量下来，是另一个灵魂赢了。

　　苏海重新站了起来，高高举起手中血红色的巨剑，对着前方狠狠劈下，那架势，是想连车带人一起劈开。

　　而此时此刻，车内的两人依然紧紧抱在一起，像是完全没注意到车外的状况。

　　“呲！”

　　刀光一闪，巨剑轰然落下，只是瞬间的功夫就将车顶劈开。

　　可就在剑刃离夏宇涵脑袋只剩不到几厘米时，苏海停了下来。

　　你要带我去看雪，我们说好啦。

　　像是无垠的夜空中一道闪光闪过，瞬间的光亮淹没整个世界，待光亮缓缓散去，大地重归于静，苏海的脑海慢慢浮现出一个女孩。正是那个他五年来朝思暮想的女孩——夏宇涵。她有着一头柔顺如丝的长发，淡色的唇，眉眼微闪间，满是狡黠。

　　下一瞬，空中响起一阵尖锐的破风声，那柄巨剑在空中划过一道雪亮的轨迹，翻滚、旋转，最后刺入苏海的胸膛。

　　鲜血喷涌而出，洒在夏宇涵身上，苏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趴在车窗边沿，安静地看着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女孩，一言不发。

　　又是那种感觉，又是那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每次都是这样。无论他离夏宇涵多近，都总是感觉很遥远，很遥远……远到他这辈子，可能都触碰不到。

　　“一言为定。”

　　苏海轻轻开口，不知道说给谁听。他的声音明明那么虚弱，但他脸上，看上去非常幸福。

　　胸口的伤口里，鲜血汩汩地从里面流淌出来，此时此刻，他的双眼已经恢复如常，周围的赤红色气体也开始缓缓消散。

　　“对不起，我可能，不能去找你了，对不起……”

　　终于，像是再无力气，苏海从车窗边沿滑落下来。

　　视线越来越模糊，苏海感觉周围的世界慢慢变得虚幻起来，这片空间所以的一切，都渐渐化作成一缕青烟，飞扬，消散。

　　也就在这时，像是错觉，耳边传来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就在苏海即将坠落到地面的时候，一个结实温暖的胸膛就将他稳稳接住。

　　“你不需向任何人说对不起，一切才刚刚开始。我会帮你的，失去的一切，我们都要亲手拿回来。”

　　风无痕冷冷的声音在这片空间扩散开，这么说的时候，他的瞳孔中，赤红色的光芒缓缓旋转，仿佛太古的巨龙旋舞于天的最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