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

A市近些年来发展飞速，当之无愧的大都市。顾清蔓的很多高中同学都在A市上大学，于是有了今天的同学聚会。

　　顾清蔓没想到的是聚会的地点竟然在人间。人间是A市有名的娱乐场所，幕后老板黑白通吃，权势可谓一手遮天，因此放在明面上的皮肉生意都没人敢查。

　　在大城市混迹将近两年的同学早已不似高中时代的懵懂无知。有些人已经学会了社会上的一套，推杯换盏。这样的聚会令顾清蔓心不在焉，应付起来也很是吃力。

　　席间，顾清蔓出去接了一通电话。是妈妈打来的——刘佳慧是传统式相夫教子的母亲，身体不好，常年吃药，只能做家庭妇女。电话里，她说自己头痛病又开始犯了。

　　顾清蔓知道妈妈为什么选择打电话告诉自己，而不是告诉就在身边的丈夫。顾青云和妈妈的感情也不算坏，两个人平时相处的挺好。只要没有“身体不舒服”的讯息传达出来，一切就相安无事。顾清蔓见过，每当妈妈身体不舒服说出来的时候，他就会暴躁地说：“那是咋回事！”然后转身，不做问候，心情一落千丈。久而久之，妈妈通常都是将这些事告诉顾清蔓。

　　有时候顾清蔓就会想，身边的同学看着都很开心啊。他们能随心所欲，无所顾忌做喜欢的事。为什么我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父母呢？他们很爱清蔓，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两个人都不够强大，不够勇敢面对现实。这就造成了顾清蔓现在的性格，外强中干。看似坚强的外表其实很脆弱。

　　结束通话之后，顾清蔓再也没有心情应付同学聚会。走出人间，吸了一大口气，心情好像没有那么烦闷了。

　　顾清蔓给班长发了一条微信，告诉他自己先回去了。聚会里的同学和顾清蔓的关系都很一般。仅有的两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不在A市，因此也就没有可以特意说再见的人。

　　人间不在市中心，比较偏远。顾清蔓有些懊恼自己的冲动，怎么这么任性的走了呢？没有车，只能先往前走着，期盼前面能碰到出租车。

　　天色渐晚，夏日的傍晚有些闷热。天气预报好像说今天有雨。顾清蔓没有注意到，微暗的天空早已有细细的雨丝飘落下来。

　　商恒坐在迈巴赫的后座，微微皱着眉看着手中的合同。刚才在人间与王总周旋好不容易签下的合同在他的手中有些单薄。王总不是一个好糊弄的商人，虽说是半路出家，可也有些真本事。喝了不少的酒，他的胃病隐隐有重来之势。

　　“停车。”商恒说道。打开车窗，呼吸着新鲜空气，希望能舒缓一下胃中的不适。

　　一个单薄娇小的身影映入眼帘。身影垂着头，缓缓地向前移动。身影距离迈巴赫越来越近，商恒看得也愈清晰。

　　惨白的小脸，微咬的下唇，中规中矩的黑发，一身学生打扮。只是那个目光格外吸引人，或者说吸引商恒。挣扎、倔强、似要妥协的目光。

　　仅仅这一眼，商恒心底却升腾出一股莫名的烦闷。

　　这个身影令他想起了年幼脆弱无能的自己。

　　“去请这位小姐上车。”商恒轻启薄唇。

　　助理小张得到这个莫名的指令，看了紧皱眉头的男人一眼，下车。心中暗自揣摩：老板是发善心让这位小姐搭顺风车吗？而且这位小姐不是大美人啊！

　　“小姐，你好！”

　　小张尝试露出令人信服的微笑，毕竟自己的请求有些无礼。

　　“你好。”

　　小张看着有些防备的面孔，轻声道：“小姐不介意的话可以搭乘我们的车去市区，这里不方便打车。而且雨来越大了呀。”

　　顾清蔓想着直接拒绝，谁知道这是不是黑车。可是当她的目光随着小张的手指看去，那个降下车窗望着自己的男人，她认识。

　　A氏知名企业家，常常在电视和财经杂志上同人民打招呼。而且，他也是自己爸爸的老板。顾青云在他旗下的公司上班。

　　鬼使神差，她跟着小张上了车。

　　“谢谢商总！”顾清蔓坐在商恒身侧，微微颔首道谢。

　　夜色渐浓，明暗交错的光影在沉默的两人身上舞蹈。小张坐在副驾驶有些忐忑，一时拿不准老板的心思。

　　“我在前面路口下车就好，麻烦了！”一路上，顾清蔓都有些后悔，怎么就上了这人的车呢？沉默的空间好尴尬啊！顾清蔓注意着路况，刚进入市区，她便开了口。

　　小张看向老板，暗自揣度老板是否有送人到学校的打算。可是那张淡薄的脸实在看不出什么。可跟着商总的都是人精，他开了口：

　　“好，那小姐路上注意安全。”说着拿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咱们也算是交个朋友吧。”

　　“好，先生客气了。”顾清蔓仍然是在困惑的情绪中接下了名片。

　　商恒看了小张一眼，没有说话。小张更加忐忑了，这样留下联系方式合老板心意吗？暗暗为自己捏把汗，伴君如伴虎啊！

　　到了路口，顾清蔓下车，再次道谢。

　　迈巴赫没有多做停留，向前路驶去。

　　谁都不知道原来一个眼神可以是一段故事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