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春风送到我家来5
何褚发现宋春风的生活特别规律。
宋春风每天晚上11点进屋睡觉，第二天11点爬起来。起床后的宋春风迷迷瞪瞪的洗漱一阵，然后眼巴巴的等着何褚喊外卖。
吃完两大盒米饭，宋春风开始蹲在沙发上看电视，时常一个人对着综艺节目傻笑。傻笑到下午4点，宋春风开始在屋子里翻零食了。
一波零食过去，又是一顿晚饭。等到太阳下了山，两人跟老头老太太似的，去小区旁边的公园遛弯。宋春风喜欢逗狗，拿根狗尾巴草去挠狗尾巴，经常被狗追得撒腿就跑。
何褚看得一头黑线：“宋春风，你脑子是不是不大好使？狂犬疫苗打五针还得花好几百，你悠着点儿！”
绕了一大圈的宋春风笑嘻嘻的蹿了回来：“放心，我跑得快，狗咬不着。哎，特别喜欢它那想干掉我又干不掉我的小眼神。”
何褚纳闷的瞅了宋春风一眼：“你真是你们那儿的中考第一名？”
“是啊。”宋春风点了点头，“一打听就知道，这事骗不了人。”
“宋春风。”何褚按着宋春风的脑袋瓜晃了两圈，“教育局长是你干爹吧？”
等两人顶着擦黑的天色回了家，宋春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综艺节目大作战。颓废到了第五天，何褚实在看不过眼了。
“宋春风。”何褚冲着斜躺在沙发上的宋春风招招手，“你过来。”
宋春风懒洋洋的动了动腿：“哎，干嘛？”
“是不是闲得发慌？”何褚开始摆出学长的架子数落宋春风，“学霸就要有个学霸的样子，哪怕你是刚刚中考结束，哪怕你已经取得了一个好结果，哪怕现在还在放暑假，你也应该戒骄戒躁，不忘初心，继续砥砺前行，刻苦奋进。”
宋春风把眼珠子转了过来：“哥该吃药了。”
何褚捞起一叠习题集就砸了过去：“你给我过来，把电视关了。”
何褚凶起来的模样有些像何安明，宋春风砸吧砸吧嘴，还是顺从的关了电视，然后把散落在地上的习题集拣了起来。
“哥。”宋春风颠颠儿的捧着习题集蹿到了何褚面前，“我不看了，我陪你做题。”
“什么叫你陪我做题？”何褚点了点宋春风的脑门，“去，把这三本做了，不会？不会自学，我那儿有教材。别以为你初中是学霸，到了咱们这儿的高中还能继续保持，就你玩得那样儿，我跟你讲，你肯定得来次滑铁卢。”
“不要膨胀，一个第一名说明不了什么。”何褚说得特别语重心长，“不继续努力，下一个第一名将离你十万八千里。”
宋春风低头翻了翻习题集，然后抬眼一脸的认同：“学长我觉得你说得特别有道理，真的。这是你暑假作业吧？就剩一个多星期了，还来得及不？”
何褚抬手在宋春风肩膀上重重一拍沉声道：“来不来得及，就看你了。”
吃过了午饭的宋春风开始趴在桌子上赶作业，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宋春风没好意思拒绝何褚。何褚大大咧咧的拉了把椅子挨着宋春风坐下了，一边督促宋春风做题一边给宋春风摇扇。
“字迹不同没关系。”何褚瞄了一眼宋春风清秀的笔迹，“还不兴我暑假练个字了？不过你这到底做得对不对？别错太多，错多了我开了学不好交代。”
宋春风咬着笔头想了想：“应该差不太多，有的我没学，我蒙的。”
“行吧。”何褚无所谓的摆摆手，“我做也是蒙，那还不如你蒙呢，毕竟你手气比我好。三短一长选最长，三长一短选最短，你凑合着来吧。”
宋春风做题的速度很快，一会儿翻书看两眼，一会儿又掏出手机搜索一下，然后埋头唰唰唰的能写上大半天。何褚翘着腿在旁边玩手机，使劲跟自己十年的老铁炫耀。
——胖子，我拣了个自动做题机。
那头的张宸余一个语音就发了过来：“什么自动做题机！何哥我要疯了！我妈天天让我那家教抽着我做题呢！你那自动做题机能不能借我使两天？”
宋春风偏过头瞪了何褚一眼，何褚嘎嘎笑着把宋春风的脑袋拨了回去：“不行，做题机和车不能外借。”
“得！”张宸余嗷了一嗓子，“不借是吧？咱们友谊的巨轮今天就沉了吧？”
何褚啪啪打了两字，沉吧。
刚发完，那头的张宸余又怂了：“何哥，你就不能惯着我点儿？”
“真不能。”何褚开了语音，“一惯你得上天，我现在深有感触。别看我，快做。”
宋春风的耳朵动了动，显然在一边做题一边偷听。何褚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宋春风的耳朵尖，然后诧异的看了眼外面的日头：“不是吧胖子？现在出门请我喝水？你不怕你出去化路上了？”
“真能化就好了。”张宸余老成的叹了口气，“快点儿的何哥，趁现在，一会儿我妈回来我就走不了了。你陪不陪？你不陪兄弟死给你看。”
“哎别。”何褚拍了拍宋春风的背，“哥出去会儿，做题，别停。胖子你等着，我来了你再跳，让我开个直播先。”
“学长。”宋春风乖巧的挥挥手，“慢走。”
宋春风那露出白牙眉眼弯弯的模样，何褚觉得特别好看。以至于即便跟张宸余一人一杯鲜榨果汁还顺手干了个杯时，何褚在脑子里还琢磨了半天。
张宸余有些不满：“跟你说话呢何哥，你这对我不闻不问的。”
何褚悠悠的看了张宸余一眼：“不都抱怨不想刷题么，我有什么好问的？再说了，我这几天净忙着琢磨买啥吃的了，哪里顾得过来你？”
张宸余挺茫然：“你琢磨买吃的干啥？”
何褚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家里养猪了，胃口大，怕饿着。”
宋春风扔了笔，躺在沙发上看了半个小时的电视，然后又瞄了眼入户花园的门，何褚还没回来。
过了会儿，送快递的电话来了，宋春风趿着拖鞋啪啪啪的跑下楼，满头大汗的搬了一个箱子上来，一拆开里面的酱鸭至少有十包，还堆了不少其他的土特产。宋春风想了想，拆开一包拿刀切成了小块，然后放在盘子里尝了一块，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何褚还是没有回来。
宋春风跟家里打了电话，挂了电话百无聊奈的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何褚不在，宋春风觉得没劲得很。
等到何褚踩着饭点回来时，宋春风正在书房里踩着凳子站得老高的擦书架。宋春风一格一格的擦得特别仔细，尤其是轮到那摆在最高处唯一的一张全家福时，宋春风一边哈气一边小心翼翼的把相框清理得一尘不染。
何褚心里说不出是啥滋味儿，宋春风回过了头，何褚撩了撩眼皮：“宋春风，挣表现呢，题做完了吗。”
宋春风捧着相框抿着嘴浅笑：“哥你感动了吗。”
“感动了，真感动了。”何褚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角，“你这种能看能聊还不要钱的清洁小哥给我来一打。”
宋春风低头摸了摸相框上的人影，然后又慢慢放回了原处。何褚没有再说话，何褚抱着胳膊看着宋春风把剩下的地方清洁完，然后要摇摇晃晃的跳下来时，才赶紧过去扶了一把。
“下来吧。”何褚把宋春风接到了地上，“工伤也不给钱。厨房煮啥了？这么香。锅洗干净了吗？那锅一年也用不了几次。”
“洗干净了。”宋春风把微微泛红的指尖伸了出来，“特别用力刷的，至少洗了三遍。”
何褚捏着宋春风的食指揉了揉：“你干得对，不然咱们今晚就睡厕所里了。你自己去超市买的？不热？”
宋春风卷起衣摆扇了扇风，有晶莹的汗水顺着宋春风的额角一直往下滴：“热啊，特别热，可是老让你点外卖我觉得特别不好意思。”
“真没看出来。”何褚取了根毛巾挂到了宋春风白皙的脖颈上，“还有热就对了，你不开空调，你不热谁热？宋春风，我好不容易回来想凉快一把，你故意的吧。”
宋春风赶紧笑着把空调开了：“我这不给你省电费么，再说了，我以为你得吃了饭回来呢。”
何褚蹿到厨房门口拿鼻子嗅了嗅：“本来是打算吃了饭回来，胖子那给怂的，他妈两个电话就滚回去了。宋春风！酱鸭子到了吗！”
厨房的灶台上蓝色的小火苗安安静静的燃烧着，汤锅的盖子下正哧溜溜的冒着热气。许久没用的菜板也被人清理出来了，上面摆放着一堆藕片和一小撮胡萝卜。旁边的瓷碗里搁着切好的葱姜蒜，以及发成了大片的黑木耳。
宋春风揭开锅盖探头看了看里面的情况，那水雾顺着宋春风脸庞的轮廓绕开了往上游走。何褚微微垂了垂眼帘，压低了声音喃喃了一句：“我妈死了以后，家里好久没人这么做过饭了。”
宋春风没接话，宋春风把手洗干净了，然后拣了块酱鸭子喂到了何褚的嘴里。
何褚一边咀嚼一边看宋春风：“我妈以前也这么喂我。”
宋春风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把手指头在何褚衣摆上擦了擦：“学长，我现在特怕你哭着抱住我喊妈。”
两人面对面的目光交织了良久，终于何褚先忍不住了，噗嗤一声扬手作势要打：“宋春风！你丫的占我便宜是吧！你给我过来！你跑个屁！”
宋春风早就蹿到了客厅里缩着，抱着抱枕歪在沙发上乐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