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河上刮来,青灰烟雾冲上桑树嶙峋的枝干,沿途裹着江依依,把她呛得咳嗽起来。
“你下来,坐那么高干什么?”王大树站在烟尘外喊道,“快来,我觉得差不多要好了!”
王大树拿个树枝在灶口东戳西戳,树枝动作的角度变化得缓慢,两个黑乎乎的东西连续滚了出来。
烧焦味四散在空气里,被风不容拒绝地送到江依依的喉咙深处,她又咳嗽了一阵。
王大树掏出两个滴翠的萝卜叶子,包上那两个黑乎乎的东西,三两脚踩塌小灶,顶上陷落,火势扑灭,变成无精打采的飞散轻烟。
“呐。”他把一个递给江依依。
她狐疑接过,手里一个似硬似软的黑色东西,她精挑细选出来的漂亮沙地蜜薯彻底毁容了。
王大树隔着萝卜叶子,掰开了焦糊红薯,扑鼻甜香忽然直直跳跃在感官上。江依依惊异看过去,棕红的红薯囊泛起光泽,腾起一阵烟雾后又寂静下来,细丝牵引着颤动,像一个腌制到完美的咸蛋黄,甜甜的味道几乎是落在了江依依的舌尖。
“哇!”
她立刻迫不及待也掰开了自己的红薯,细腻红薯囊瞬间绽裂了外表的焦糊。
两人一边吹,一边像儿时一样为此感到单纯的快乐。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江依依啊!”
身后传来声音,码头上面站着个身穿明黄长羽绒服的高个青年,他高声而出,语含挑衅,瘦长的影子打在他们身上,一抹奚落而庸俗的笑就挂在嘴边。
江依依两手托着热烘烘的焦糊红薯,回头看了过去,不认识,衣服挺丑的。
“是胖子。”王大树小声说。
胖子?那她也不认识,江依依没什么心理波动地继续啃红薯了,还远没有她手里的重要。
青年瞟一眼江依依手里当宝贝捧着的东西,轻蔑的笑大剌剌放在脸上。
江依依也笑了,这人把恶意就放在脸上,也是够“率真”的。
王大树拽她起来,两人一身草灰烟灰地往上走,经过那青年时,那人还嫌恶地避了避,表情得意地把这层厌恶演绎得淋漓尽致,王大树气得顿了顿。
从码头上来,江依依自顾自一直走到马路对面,寻常一般在路边随地就坐,坐在水泥台阶上继续吃红薯,黏黏糯糯,超级好吃。
王大树没理那青年,走到江依依身边,准备也坐下继续吃红薯。
青年似被无视激怒,又说:“喂,这么多年没见,怎么越来越没礼貌了,一声招呼都不打?”
江依依的棉绒拖鞋动了动,鞋面两只兔子晃了晃耳朵,不知道他有什么资格提有没有礼貌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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