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寂灭

这个偏僻死胡同院子里的有个房间跟李朵儿房间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多了些女儿家的装饰品和桌上摆满了的礼物。

　　张玥不由自主地走进去，温暖的灯火摇曳着映照整间屋子，向她背后的地上投出一道浅浅的阴影，随后秦江寒也走了进来，不知是不是巧合，二人的阴影紧紧挨着，看起来分外亲密。

　　然而她并未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是拿起一个礼物上的纸条——这里的每一份礼物上都有一张贺卡，并且被人摆放的整整齐齐：

　　祝我的朵儿十一岁生日快乐。

　　又拿起一张：

　　祝我的朵儿十二岁生日快乐。

　　再一张：

　　祝我的朵儿十三岁生日快乐。

　　......

　　直到最后一张终于有了署名：

　　祝我的朵儿十八岁生日快乐——爱你的爸爸。

　　张玥和秦江寒默契地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李朵儿的父亲！

　　所有的脉络骤然清晰，那一切豁然开朗。那个魔王怕不是李朵儿的父亲召唤的，显而易见，目的自然不是为了永生，而是为了报仇！

　　李朵儿的死必有隐情，从李斌对现场详细的描述来看，八成自己就是那个侵害和杀害李朵儿的凶手，最后才会有那样的结局，横尸在祭坛。

　　倏忽，院外的鬼哭狼嚎戛然而止，局势似乎有了什么变化。

　　李斌被抓住了？

　　对了，那个小女孩还在他手上！

　　张玥心里猛地一沉，也顾不上再细细查看这个屋子，拉着秦江寒朝外面冲去。

　　二人找遍了整个村子的大道小巷，都没看见那个小女孩和李斌的身影。

　　整个村子只有那些村民，像是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

　　“人呢？我们都找遍了！”张玥蹙了蹙眉头，十分担忧。

　　秦江寒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几秒，才勾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道：“不，还有一个地方我们没找。”

　　......

　　张玥率先推开了废院李朵儿房间的门，门一开就看见一个乞丐坐在桌子旁，面前摆着一个烧的正旺的火盆。

　　李斌被绑成了粽子塞住嘴扔在角落里，张玥看到他时他正在不停地挣扎。

　　“你们来了。”这个乞丐竟然很平静地转头看了他们一眼，轻声道。

　　张玥：？？？

　　他不是个哑巴吗？

　　乞丐并没有在意她的惊讶，继续盯着那火盆里窜高的火焰，浑浊的双眼被火光映地通红，自顾自说：“没什么好招待的，随便坐吧。”

　　他手中拿着那本邪书。

　　此时的邪书被浓黑的黑雾笼罩着，散发着极致邪恶的气息，和半个时辰前相比，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似乎在这短短时间内，经历了什么质的变化。

　　黑雾一阵又一阵地发散收缩，仿佛在呼吸一般。

　　乞丐像是没有注意到邪书的诡异，拿着它一页一页地撕着往火盆里放。

　　被绑在角落的李斌看到他这个动作瞬间停住了挣扎，目呲欲裂，布满血丝的眼珠子鼓起来死死瞪着乞丐往火盆里放的手，继而抬头看向乞丐“呜呜”地说着什么，眼里哀求之意明显。

　　乞丐并不理他。

　　猩红的火舌在书页刚放下去时，就迫不及待地将它舔成灰烬，冒出一阵黑烟。

　　秦江寒直接开大长腿在一张长凳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老神在在地看着那个乞丐。

　　张玥想了想，也跟着他一起坐下了。

　　乞丐一边烧书一边缓缓道：“朵儿是我女儿，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张玥沉默了一下，才道：“这个邪神是你供奉的吧？”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事实。

　　“对，是我。”乞丐很坦然地承认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村子里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吧？你为了给女儿报仇，牵连这么多无辜的人？”张玥着实不能理解。

　　这个村子已经死了，有的“人”浑浑噩噩的生活着，一无所知。有的“人”清醒而绝望的日复一日，永不入轮回。

　　乞丐听到这话，涨红了脸，开始急促地喘息，有些恼怒地转过头来瞪着张玥：“我的女儿难道就不无辜吗？我女儿她死了！我的朵儿，她才刚满十八岁！”

　　乞丐将手上的书扔下，一把抓起桌上仍旧十分新鲜的脏器，狠狠地砸在地上，摔成了一滩模糊不清的肉泥，又走上去狠狠地踩了几脚，一个踉跄跌在地上喘着粗气：“他们这些畜生啊！我的朵儿才刚成年！他们不配活着！”

　　张玥并没有去扶他，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长凳上看着那个躺在地上苟延残喘如愤怒野兽般的父亲，不置一词。

　　整个屋子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能听到乞丐渐渐平静下的呼吸声。

　　“你们知道吗？当我看到我的女儿的尸体的那一瞬间，我的心里有多么绝望。我不敢去见她，不敢让她知道她以前崇拜的爸爸已经变成了一个乞丐，所以她到死都不知道她爸爸回来了。”

　　“我是为我的女儿报仇，我不后悔。”乞丐缓缓撑着长椅艰难地爬起，回到了桌前，继续烧书:“但是我知道错了。”

　　他又将目光移向张玥，像是要看到张玥心里去，开口道：“那个女娃没了，她的灵魂被这书吃了。”

　　张玥心里一颤，四肢开始发麻。

　　乞丐将最后一张书页缓缓放入火盆，看着它化为灰烬，浑浊的眼里有着泪光，怔怔然道：“该报的仇我已经报了，该我赎的罪我也逃不掉。”

　　随着最后一张书页的燃烧至尽，张玥看见李斌的身体开始消散，最后彻底消失。

　　乞丐注视着她，纵纹遍布的苍老的脸上好像浮现一丝笑意：“真好，我女儿朵儿跟你差不多大呢。”

　　又看着秦江寒说道：“这小伙子看起来不错，你们好好过。”

　　说完，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心脏，倒在了地上。

　　乞丐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染血的手，轻轻涂在了那面画满诡异凶残的图腾的墙上，顷刻间，鲜红的血液褐黑暗淡，图腾仿佛从张牙舞爪的厉鬼变得奄奄一息起来。

　　这时，二人的耳边响起了一道机械的声音：“滴，检测到bug已清除。新手任务完成，返程中......”

　　院外的村子空荡荡的，不再有吵架的夫妻，择菜的妇女，也不会再有路口玩游戏的孩子，更不会有发疯狂暴的村民。

　　漫长的夜晚悄然过去，天蒙蒙亮了起来，一缕微熹的阳光微微倾泻下来，暖暖地照耀着这个村子。

　　新的生机总会到来，新的日子总会开启。

　　......

　　那道声音过后，张玥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再次睁开眼，进入眼帘的是一个冰冷纯白的空间，一个半透明的屏幕横在她面前。

　　然而她还没震惊多久，面板上就噼里啪啦敲出几个大字：

　　【欢迎来到无限游戏，恭喜通过新手任务，本次任务评价sss，请玩家再接再厉！】

　　一张放大的五彩斑斓的小丑脸被投射在半空中，嘴角挂着诡异地微笑，无声地一张一合：

　　【这里有扑朔迷离的真相和危机四伏的猎场，这里是一场恐怖的逃生解密游戏，充斥着各种你意想不到的东西】

　　【只有存活下来并完成任务，你才有机会活着离开】

　　张玥心里一咯噔，她已经知道这个地方很不简单了，没想到居然如此残酷。

　　还未等她开口询问点什么，一阵悦耳的电子“滴滴”声响起，随后面板上又出现着几个大字：

　　【正式游戏开始】

　　【游戏载入中......三...二...一，载入完毕】

　　【游戏副本名称：虚拟游戏】

　　【等级：初级任务】

　　【模式：pvp/pve模式】

　　【任务：请玩家自行探索】

　　————

　　【玩家信息载入中......载入完毕】

　　【玩家姓名：张玥】

　　【玩家编号：10958】

　　【生平职业：捕快（公务员）】

　　【智商：？？？（波动较大，无法测量）】

　　【情商：30】

　　【美貌：70（及格线之上）】

　　【武力值：90（偏高）】

　　【道具：平平无奇的豆子（本命道具）评级：F-（系统有史以来觉醒的最普通的道具）】

　　张玥面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信息在面板上一闪一闪地呈现，直到最后一条道具栏出现。

　　什么东西？平平无奇的豆子？

　　她后知后觉地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灰扑扑的豆子，之前还是没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系在了自己脖子上。

　　“这豆子哪来的？”张玥有点懵。

　　小丑画着浓妆的眼睛诡异地斜视了一下她，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有点像嘲讽。随即无声地张大嘴巴回答道：

　　【新手任务完成后，系统将根据玩家自身特性，觉醒本命道具】

　　还未等她思考明白，面板上接着噼里啪啦打出几个大字：

　　【接下来游戏开始，祝你好运，10958号玩家】

　　半空中的小丑脸夸张诡异地大笑了一下，接着原地转了好几圈，霎时间一道白光闪过，刺痛地张玥不得不闭上眼睛。

　　待她再次睁开眼睛时，依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张玥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的视力并没有任何问题，眼前仍是一片漆黑，她也无法动弹。这时，她敏锐地感觉到自己正在移动，不过移动的速度不快。

　　“欢迎来到虚拟游戏，各位玩家请就位。”一个甜美的女声在她头上响起。

　　张玥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隐隐感觉不妙。

　　“游戏部分规则已经显示在大屏幕，玩家有两分钟时间阅读。”头上那个声音继续说。

　　她话音刚落，一阵滴滴答答的声音就有节奏地响起，张玥觉得听起来功效应该她们大宋用来计时的水钟差不多。

　　“两分钟到，现在开始分发阵营牌，请各位玩家随机抽取”

　　一阵微弱的声响过后，那个甜美女声又响起：“阵营牌抽取完毕，现在开始分发角色牌，请各位玩家随机抽取。”

　　说完，张玥感觉自己又被移动了。

　　突然，她受到了大力的肩膀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大力挤压，往上而去，随之而来的是渐亮的光线。

　　张玥蠢蠢欲动，她终于可以看到东西了。

　　于是抬起头，她看到了一个金属感密闭的房间，一张同色的椅子，以及一个......

　　放大版的秦江寒。

　　张玥：......

　　此刻一段陌生的记忆袭来，她才震惊地意识到，自己居然变成了——

　　一张卡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