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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可怜白发生

吴迪又是圣人又是社稷,别说高俅就是在场学识渊博的各位大臣,哪里见过这么犀利狠毒的攻击?

  蔡京心里直挑大拇指“孺子可教,来日必是我一大助力!”

  其余人等是瞠目结舌,真是人不可貌相,一个这么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年轻人,高俅就因为一句气话,便被他打入无君无父之列,偏偏言辞无懈可击,让人挑不出毛病。

  太子看在眼里,心里也是爽快。

  太子与徽宗手下重臣没有一个相得的,恨不得一个个将他们发配到琼州去,现在吴迪骂的爽快,也算帮他出了一口恶气。

  福金更不消说,见了吴迪器宇轩昂的样子,更觉得有男子气概。这女子看人也不知是如何衡量的,看得顺眼的便什么都是好的,就像现在福金看吴迪一般。

  高俅僵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还是道君皇帝给他解围:“好了,你们莫要做这无谓之争,高俅,你将这演武的章程细细说来,也给大家评判评判。”

  高俅不敢再说些别的,只好细细的解说起来:“这演武第一场,比的是马战,双方各出千人出战,一刻为限,持木刀印白粉,有被砍中者即退出,时间到时剩余人数多者为赢。”

  徽宗颔首,吴迪却是开口问道:“高太尉,不知与我等比试的是何方精兵?”

  高俅冷笑道:“刘都指挥使麾下骑兵。”

  吴迪沉默一下,大声说道:“我要加赛一场,去比下金明池里摸鱼,条件同上,一刻钟时间,各出一千人,谁摸到多的为胜。”

  高俅怒道:“吴迪,你莫非是将演武当儿戏不成?哪有摸鱼这演武法子?”

  吴迪笑道:“我义勇军中多数为水泊渔民出身,这一辈子连马都没有摸过一次,你竟然要我们骑马与朝廷精锐骑军演武,我看比摸鱼演武更加荒唐无比。你要我输也不须用这等下作手段,当真是令人不齿!”

  高俅气得手臂颤抖,指着吴迪:“你……”却是无法反驳。

  殿中众人也是觉得实在不妥,这不是摆明了偏心太过,连马都骑不来如何演法?

  刘延庆也是脸色发红,想到自己将和连马都不会骑的人演武,这也太有些过了。

  他正想上前请徽宗叫停此事,童贯开口了。

  童贯说道:“吴迪,既然你义勇不能骑马,那便步战即可,淮南水匪能胜我骑军,你义勇更胜水匪,自是不怕的。”

  徽宗身后梁师成也附和道:“都说济州义勇能以一敌百,咱家倒是想见识一下,就这样吧。”

  徽宗对梁师成那是言听计从,于是金口一开:“这样不错,便以步对骑,也让朕一开眼界。”

  吴迪唯有沉默,蔡京却是一言不发,随他们去说。

  太子有些不服,可是官家已经开口他也不好再说。赵楷和福金兴高采烈,赵楷是开心能看场热闹,他和现在的陛下是一个性子,福金却是想看见吴迪大显身手,也不知她对吴迪哪来的那么大信心。

  种师道、种师中看着刘延庆苦着脸相视一笑,纪项清心里舒服了些,自己还算是步军对步军,起码没有刘延庆那么丢人。官家说道:“吴迪以步对骑你可愿意?”

  吴迪心道,你该说的都说完了,还问我有什么用?却不知蔡京为何不发一言,只得勉强点头应了下来,可是他心中有火,也有些顾虑:“陛下,演武之时步骑对阵,必会有所伤亡,若是伤了刘将军的下属,还请陛下先恕我义勇无罪!”

  不等徽宗说话,刘延庆哪里受得了,自己百战骑兵对你民军步军演武还能伤亡?你也太小看西军,太自以为是了。

  他上前说道:“陛下,若是我西军为民军所伤,自是应得,战阵上刀枪无眼,要是我军伤了民军,这边我也先请陛下恕罪!”

  这话里透出一股杀气,吴迪本就有火,有欺负人的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哪里肯示弱,心道要玩我就和你玩大些,开口说道:“刘将军,咱们赌个输赢,请陛下做个东道如何?”

  刘延庆眼睛一瞪:“如何个赌法?”

  吴迪哈哈笑道:“陛下,草民想与刘将军赌上一赌,若是我义勇胜,那请刘将军将战马都留下送与我等,自己走回去。若是刘将军胜,我济州义勇立即解散,还请陛下允可。”

  徽宗有些疑虑,不过是想看看热闹,不想这边却好似上了真火。

  童贯上前说道:“陛下,既然两位都愿意赌上这一场,陛下何不成人之美?”梁师成高俅也是附和。

  徽宗心知不妥,可几位重臣都是言是,蔡太师又一言不发,当下犯了难,这时太子上前施礼:“父皇,孩儿听闻吴迪有文才,能九步成诗,如今日吴迪九步之内可成诗,请父皇便允了他。”

  太子倒是好心,他这题目倒是偏帮吴迪的,吴迪若是自觉能胜,自会九步做一首诗出来,反正只要是诗便可,也不要你做的多好;若是觉得不能胜,便会说作不出,也免了自己吃苦。

  徽宗是个聪明人,这点东西无需多想即可明白,当即说道:“就依太子之言,吴迪你在这殿上展示一下才学罢。”

  吴迪进殿之前真是不想参加那劳什子演武,事情演变到这步已是非战不可了,要打便不留情,这是吴迪经过上次和纪项明那一役悟出的真理。

  到了这步他也不能退缩了,因为他现在不光代表的是自己,更是代表着济州义勇军的数千将士!

  吴迪心思电转,躬身道:“遵命。”

  环视了一下四周,正看见两位老种小种将军正笑眯眯的看着他,好奇问道:“请问两位将军高姓大名?”

  种师中看了他一眼闭口不答,种师道笑道:“老夫种师道,这位吾弟种师中。”

  吴迪深深鞠躬:“老种小种一生从军抵御西夏,保家卫国护佑百姓,该当受小子一拜。”

  二种微微欠身算是还礼,吴迪拜完起身,这才示意自己要开始了。

  吴迪假装沉思着走了几步,大家静静的瞧着,方才走了不到三四步,吴迪便停了下来,对着二种说道:“方才我得了一曲词,便赠给二位将军。”

  种师道抱拳客气道:“那便先谢过你了。”

  吴迪又对徽宗施礼道:“恕吴迪无礼,还请陛下借鼓一用,吴迪将这曲词唱与两位种将军一听。”

  徽宗倒是好奇,不知吴迪又要弄出什么壮词,命宫人速速搬面大鼓来,宫中乐器众多自是轻易的很。

  不到片刻,这鼓就摆上了朝堂。

  吴迪用鼓槌轻轻敲击试了试音,咚咚之声响起,吴迪笑道:“可惜不是战鼓,不过也可勉强用之。”

  他清清嗓子,开始击鼓,同时开口唱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鼓声时快时慢,随着词意而变,鼓声也是时高时低,和着吴迪的词音时而响遏行云,时而低沉徘徊,竟在这集英殿唱出了几分沙场的感觉,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消失,鼓声伴随停下,集英殿内一片寂静,针落有声。

  二位种家名将,两个打了一辈子的仗,不知见了多少的尸山血海,也不曾掉下一滴泪水的老将,而现在老种热泪盈眶,小种更是哽咽出声,二人顾不得擦拭一下,齐齐上前来,给吴迪深施一礼,吴迪急忙侧身:“两位将军莫要折杀了小子。”

  老种言道:“小郎君这曲词,值当老夫这一拜。”

  小种更是歉道:“请小郎君恕种师中方才无礼之罪。”

  吴迪急忙说道:“这本就是两位老将军该当得的,小子无半句虚夸。”

  这时殿中人们才算醒来。

  其实何止老种小种听得心潮澎湃,在场的老将哪个不是感同身受,只是这吴迪是将此词送与种家二人,他们就算想落泪,也只得强忍着。

  郓王赵楷笑了,他抱拳道:“恭喜两位将军。”

  二种惊讶:“郓王,何喜之有?”

  徽宗却是心有所思的笑看着自家最喜爱的三子。

  郓王道:“此词一出,必要传唱千古,两位老将军的忠烈也将随着这词千古留芳,万世不腐。这还不算喜吗?”

  二种面带喜色,吴迪谦道:“王爷过奖,两位老将军一生为国,本就会名垂青史,小子不过锦上添花而已。”

  熟知历史的吴迪明白,这位二种口中的郓王与大宋朝其他的王爷不一样,最是好权势,一心想着登基大宝,在靖康年间那出三父子间的闹剧,他倒是算最可怜的一位。

  徽宗现在看吴迪是越看越顺眼,虽然他自己填的词总是风花雪月或者求仙得道一类,却不影响他也喜欢这豪放大气的诗词,他亲自走下御座,竟然拍了拍吴迪的肩膀,按理说这吴迪被皇帝拍过肩膀应该受宠若惊,可惜他没有这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