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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远方

沈溪亭悶著臉落座,許舒揚起手,壹個耳光便甩了過去。

  沈溪亭沒動,那耳光落在腦後,耳朵都紅了壹片。

  許舒倒是打都有些心疼了:“如何不躲?”

  “現在,只求能挨壹頓打。”

  許舒冷著聲:“如果然不是妳現在是南疆特使,要替妳父皇做事,我定是要把妳打殘了,說吧,姜沈魚是如何回事,妳真要娶她嗎?”

  “嗯。”

  “老六啊老六,妳們男子果然都是壹個德行啊。”許舒憤憤的拍著桌子,“妳到底對姜沈魚,或是余情未了,江映漁必是被妳傷透了心。”

  “我曉得。”

  “妳曉得,妳還娶。”

  “她懷孕了。”

  許舒壹怔。

  明白過來,拿起眼前的酒碗對著沈溪亭的臉便要劈下去,劈到壹半,到底或是不忍,只是氣的股栗:“妳,妳可真行,沈溪亭,妳知不曉得自己在做什麽?”

  “曉得。”他的神采冷靜,內心卻翻湧著巨大的痛苦。

  “我真是高看了妳,不,我是高看了妳們全部男子了,我告訴妳,江映漁不會要妳的,作為江映漁的先生,她如果是要離開妳,我隨時都會協助。”

  沈溪亭擡起頭,壹臉痛苦:“姑姑。”

  “別叫我姑姑。”

  “我不可以沒有江映漁。”

  “閉嘴,沈溪亭,妳和姜沈魚歡好的時候,妳和姜沈魚種下孽種的時候,可有想過江映漁。”

  許舒看著床上熟睡的像是個嬰兒壹樣的江映漁,至心替她心疼。

  這壹路來,她雖然嘴上老是擠兌江映漁,早深深的稀飯上了這丫環。

  也清楚,這丫環,是容不得倒戈的。

  “姑姑,我有我的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管不住自己的身子便管不住自己的身子,別說的如此冠冕堂皇。”許舒怒而落座,重重的拍打著桌子,“我便問妳,如果是江映漁執意要走,這姜沈魚,妳娶是不娶。”

  沈溪亭默然了許久,悄然回:“要娶,江映漁也不會走。”

  “莫不是妳要打斷她的動作,把她困在妳的身邊。”

  “或是妳希望築造壹個金城湯池的籠子,把她關起來。”

  “亦大約,妳是想庸俗的行使她身邊的什麽人,將她留下?”

  沈溪亭緘默不語。

  許舒憤怒的壹拳把桌子都給砸了個稀巴爛。

  外頭送菜的宦官,嚇的手裏壹陣哐當,夏穎進入轉達,送菜的來了。

  看到屋內的陣勢,又默默退了出去,打發了送菜的。

  姑侄冷怒的對立著。

  許舒死死的看著沈溪亭:“如何不說話了,妳連要這宇宙的勇氣都有,現在殊不曉得怎樣安放好自己的女人了?”

  “這是父皇賜的婚,父皇不降旨,江映漁便離不開。”

  許舒倏地清楚了:“妳打的這個算盤?妳想讓父皇下旨,困住江映漁?”

  “是。”

  “沈溪亭,妳可真是高妙,江映漁擅自逃走,那捫便算是抗旨,她相關人等,都要受到牽累,妳曉得她的性子,是不稀飯帶累人的,妳便存心如此,沈溪亭,妳可真庸俗。”

  “為了留下她,我無所謂庸俗。”

  “妳安心便是,我不會讓妳得逞的。”許舒站站起,冷著臉往外走。

  沈溪亭上前擋住她,目光中帶著幾分嗜血陰沈:“妳要做什麽?”

  許舒冷眉壹挑:“我要做什麽妳管不著,妳曉得,我始終站在江映漁這邊,這件事,妳讓我不齒。”

  推開沈溪亭的手,她甩袖而去。

  夏穎進入修理殘局,桌子碎了,地上散落著陶瓷酒碗的碎片,瓊漿撒了壹地,幾分散亂。

  她低嘆壹聲:“爺,這件事,怕是映漁,不會容易諒解的了。”

  沈溪亭負手而立,站在窗邊,悄然的看著沈睡中的江映漁。

  “照望好她,她醒來以後,讓青杏看好她,無論她去哪裏都跟著。”

  夏穎又是壹聲低嘆,輕輕搖了搖頭:“是,奴仆曉得了。”

  *

  江映漁悠悠轉醒,外頭鼓樂承平,火燭晃悠,整個營帳以內,倒很是恬靜。

  除了那些跳躍在白色營帳上的火花,便只剩下燭火之下,恬靜的調配著胭脂的夏穎了。

  頭重如山,這便是宿醉的結果。

  她呻銀著站起,夏穎忙丟動手裏的活計,上前:“映漁,您醒了?”

  “什麽時候了?”

  夏穎回:“酉時了。”

  “我睡了兩個多時候了,如何不叫醒我。”

  “沈溪亭讓您睡著,不叫人吵妳,皇上那邊派了太醫過來,奴仆給了點銀子,說您是累了,他去回了話,皇上叫您歇著,夜裏的宴會,您不想過去便不必去了。”

  江映漁揉著腦殼,夏穎返身拿了壹碗黑色的湯水過來:“熬好了的醒酒湯,連續在爐火旁煨著,還熱呢,您喝點,人能舒適點。”

  江映漁喝了幾口,苦的人舌苔發麻,推開了:“我想起來走走。”

  “是,您當心。”

  夏穎要扶,江映漁伸手擋開:“不必,我自己來。”

  壹站站起,便有些天搖地動的,壹屁股又坐了回去。

  夏穎忙道:“妳還好吧。”

  “這杏花酒,潛力真是厲害,我徐徐。”

  氣息有些倉促,人也有些犯暈,有頭無尾,太陽穴突突的跳著疼,喝猛喝大了,身子不適,倒是轉移了她部分留意,內心頭好受了很多。

  坐著換了會兒,讓夏穎去把營帳的窗簾拉起,幾陣冷風送進入,整個人蘇醒了幾分,她又測試著站站起,步履倒還算穩健。

  走到門口,拉開門,外甲第著壹身鐵灰色長衫的青杏。

  她和青杏微微點頭問好,便迎著風,踏著月色出去散步。

  夏穎追出來,送了個披風,青杏跟在自後。

  江映漁沒出聲,腳步徐徐,朝著壹處恬靜的草坡去。

  落了坐,她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坐下吧,放輕松點,我跑不了。”

  青杏臉壹紅:“映漁,對不住。”

  江映漁笑道:“妳受命行事,有什麽對得住對不住的,並且妳跟著,我也不至於太過寂寞,有個人可以說說話,青杏,妳是什麽時候跟著沈溪亭的?”

  青杏沒想到江映漁還會同他話家常,坐在了江映漁身邊:“十歲,沈溪亭其時候,剛剛出府,有了自己的宅邸,我是要進宮做宦官的,家裏窮,想賺些銀錢,後來被沈溪亭看中,帶進了秦王府。”

  “那小北呢?”

  “小北跟著沈溪亭也有十多年了,因為和沈溪亭長的像,因此連續被沈溪亭暗中養著,加上夏姨的手段,和沈溪亭長的越來越像了。”

  江映漁點點頭:“那妳家人呢,我如何都不見妳們有家人。”

  “沈溪亭早在收了我們以後不久,便把我們的家人都安放到了遠方,為的便怕有朝壹日我們跟著他中途而廢,帶累家屬。”

  江映漁笑著點點頭,抱著膝蓋看向遠方的篝火和人群,那份熱烈,不屬於她。

  “我的家人,也在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