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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一人他饮酒醉

在这个二楼上出现的,除去老鸨和妓者,还有俗称大茶壶的男子,长安放心的上来,不怕被张杨三个人看到。

  他好像也不介意猪头酒鬼,又或许蔡谦在桌下没被留意,直到接过送到手边的官印、私章和公文等一切可以表明身份的东西,长安又交待老鸨一句话,拿着东西扬长下楼。

  猪头酒鬼看在眼里,灌一口酒,低声表示了一下不满道:“大模大样。”

  然后他继续灌酒,继续看风景,直到头顶传来咆哮声。

  “知道老爷们是谁吗?老爷们是京里的御史!”

  张汇青三个人站直。

  蔡谦再次不满:“败笔!这个时候表身份,谁会把你放在眼里?”

  果然,老鸨们不屑的表示不相信,于是,猪头酒鬼的头顶桌上又传来吼声:“你们好大的胆子,拿走老爷们的官印和公文,可是桌子底下那个他可以作证,他的身上有官印和公文。”

  另一个人吼:“把蔡大人拖出来,一问便知,哼哼,少时让你们好看,把你们送到晋王府杀头。”

  猪头酒鬼吓的放下酒壶,取出裹着帕子的官印和私章,以酒鬼决计不会有的速度塞到裤裆里。

  光着的张杨三个人以同样迅雷的速度把他拖出,蔡谦瞪眼:“嘎!”随后倒头就睡。

  “啪!”

  满心愤恨的张汇青这一巴掌终于打到蔡“风流”的猪脸上,可他还是气的浑身哆嗦,要不是这猪头耽误事儿,他何至于今天出丑?

  光着两条腿,打着赤膊,只没有光屁股的张汇青摇晃他,大喊大叫:“官印,把你身份亮明,再证明我们的身份!”

  在这种颠晃下,杨御史和张家的家人翻找蔡谦的衣内。

  佛跳墙今天的二楼幸好是包圆儿的那种,明晃晃的烛光照着张杨三个人的腿毛,倒没有其它的客人看见,小二得到长安的吩咐,任凭楼上地震也不会上来,妓者看这些不稀罕,也只有张杨三个当事人羞愧难当,面上怎么也抹不开。

  心一狠,三个人同时开始撕蔡谦的衣裳,一来好找官印,二来要丢人大家一起。

  扯呼如雷震的蔡谦忽然一睁眼,按说酒鬼没力气,按说酒鬼力气增,他是后者,一拨拉就把三个光身人推开,再打一个滚,猪头酒鬼滚到最近的一个妓者脚下,揪住她的衣角钻到她怀里,尖叫如鸡被踩脖子。

  “杀人啊,救命啊,杀人了......”

  楼下的小二充耳不闻,楼下的客人纷纷疑惑,小二们这才挤眼睛弄眉头:“楼上包圆儿,留花院、香花楼,梦花筑.....爷们玩的好。”

  南兴是确实的民间富裕,楼下客人们听完都会意,楼上喊的越响,楼下微笑越多。

  好在也没有喊到扰民的地步,巡逻的士兵赶到,上楼带下来三个双手捂脸的男子,楼下客人们把他们底裤评论一遍,楼上重响丝竹,听上去欢乐还没有结束。

  不过这欢乐极正常,再没有地震般的响动出来。

  蔡谦在丝竹中也正常的思考,还是那双酒意红眼睛,还是浮肿的面容,不过还是没耽误他脑海飞快,思绪走的像龙卷风。

  话说自从他到南兴王城,就没有正常的过上一天,刚到的那一天,他想法高价买了一个能进入承平伯府的身份,先遇到文听雨,离开的时候伯府后门又睡倒一个奇怪的女人。

  随后他回到客栈,一进门六个老鸨纠缠不休,说养大的歌姬被蔡大爷评头论足,回来后不是上吊就要跳楼,如果蔡大爷不去她开的风月场所走一遭,拿她们手下美丽的妓者开开眼,再赔个礼儿道个不是,蔡大爷就休想离开南兴王城。

  蔡谦知道小鬼是难缠的,他想这是讹钱来的,送几两出去也就消停。

  然后他直到今天也没有摆脱这些人,当然他也没有认真的摆脱,因为事情的走向一直在奇怪里徘徊。

  他赔礼。

  他道不是。

  他抖空口袋的花钱。

  然后家家老鸨开始做赔本生意,不问他要钱,还好吃好喝的供着他。

  蔡谦能查出几个大案,而别人当一辈子的官也未必遇上,与他胆量大疑惑多不无关系,是谁供养着他,蔡御史一定要弄明白才行。

  他每日珍馐美味的过着,看似酒池里过日子,其实想的心事一天比一天透彻。

  留下自己的那个人,怕是想引出什么人,而蔡谦也想引出张汇青,看看张御史的牛黄狗宝。

  而滞留在风月场所,对蔡谦并不算吃亏。

  很多朝代及很多的事件都产生过瞒上不瞒下,在底层里往上看,往往看的格外清楚。

  风流场所里蔡谦知道晋王的口碑,及他的枕边人,也知道承平伯夫人并不是晋王的枕边人,及那晚伯府后门的女人真是无意出现,她是伯夫人的娘家嫂子丁氏。

  他会套话,而妓者却没有对等的训练有素,一个不小心,被蔡谦知道晋王也许参与走私生意,放眼南兴称得上富饶,一位殿下不缺钱为什么要走私,晋王要的只能是违禁物品。

  盐关乎民生,当京里调整盐价的时候,直面封地百姓的殿下首当其冲,手里除去允许的盐仓库以外,另外还有盐,是每位封地之主都会做的事情。

  铜,直接等于钱,每位封地之主想屯积盐,先屯积铜没有错。

  再来就是铁器,蔡谦有他的满腹感慨,当今看着不老,其实老迈了。

  在他办大案取证走过的地点,有两个地方让蔡谦至今难忘,随时将产生战争的边城没有空饷,却缺少铁器。

  原因是两座边城的治理人,那位封地之主在那几年受到京里或京官的猜忌,或者没有把相应的京官结交的好,谗言纷纷黑暗无边,当今担心有造反的事情出来,严格控制这两座边城的铁器运送。

  那边城附近也不产铁矿,封地之主不走私屯积,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战场上捡铁器,也得先有兵器打赢战争再说这茬,否则成了白送别人铁器。

  蔡谦的感悟深,却没有任何办法帮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视而不见,山河还是完整的就好。

  倘若张汇青让自己前来与晋王屯积违禁物品有关,蔡谦才不会管,一来屯积人人都有,二来他还要脑袋。

  查案保民众安全是一回事情,查自保的殿下们何苦来哉,人有的时候,还是需要变通的。

  查明大案攒正气,和殿下们过不去,攒的可未必是正气,虽然蔡谦也认为本朝的官场并不比前朝的更黑暗,不过当今老了,有些猜忌应运而生,并不见得就应该出现,由之积攒下来的也就不是正气。

  在承平伯府的那晚,又见到文听雨,很少有人知道的鲁王私密管事之一,蔡御史他偏偏有足够的证据能证明。

  文听雨的出现随时表明鲁王极有可能与张汇青有所联系,那么,蔡谦更迫切的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哪怕幕后滞留他的人不出手,蔡谦也会想办法把张汇青逼急了,听听他的真心话。

  只着一条底裤被带走的张汇青显然在逼急的地界,那么他将疯狂的攀扯自己以得到清白。

  蔡谦自嘲的想,本官就是这么重要,有人美色酒肉的招待着,张汇青疯狗一样的咬着,哎,他不说实话,本官不救他。

  这几天的日子,还是醉的好,醉的有理,醉的荒唐,醉中自有黄金屋、颜如玉、千钟粟、马如簇......他想到这里,端着酒杯醉眼朦胧,向着丝竹露出模糊的笑容。

  晋王梁仁这个时候也在饮酒,毛太宰夫人还在,他可不能回府,否则他怕三个月后有人传出有喜,他把国内所有江全跳遍也洗不清。

  谁叫他是个没有靠山的殿下,而宫女们往往背后有人。

  不过南宫夫人、蒋夫人、小宣夫人都闹的慌,梁仁相中陈娘子,就是在她这里可以躲清静。

  在京里有人到来,而又实在不能忍受南宫夫人等的闹腾,陈娘子这里是个好的避风港。

  陈娘子在侍奉上一心一意,心里想的还是丈夫,她从不主动兜搭梁仁,梁仁在这里可以放心的休息。

  不过陈娘子不是毛太宰夫人的对手,她貌似在争斗上不是任何人的对手,梁仁往这里来只能这一夜,倘若毛太宰夫人闻风而赶来,陈娘子势必不推也倒。

  梁仁也不难为她,岁月足够像杀猪刀,把一个又一个的平衡打破,在当事人没有足够的学习力时,形成的新平衡往往走板走调。

  南宫夫人醉酒的时候,曾缅怀过她过往的温柔,虽然从她的个性上看未必有,梁仁却回以相信。

  小宣夫人也装过温柔如水,梁仁也相信她想的话,她能做到。

  陈娘子没被岁月改变,这很好,何必强求她而多个母夜叉,她坐在桌子的下首候着的样子,带着温婉,是梁仁认为她最美貌的时候。

  殿下端着酒杯,静静的想心事。

  鲁王想得到打发人盯着城门,梁仁也想得到打发人盯着鲁王,这一来一去的,乖乖不得了,鲁王皇叔那个老混蛋竟然在自己的封地上。

  这让梁仁周身不安,也方便梁仁盯梢。

  张汇青御史太想出头,太想出头有几种方式,要么跟对人,要么出风头,在没有跟对人以前,唯有出风头是张御史的唯一选项,他的画像也在梁仁手里。

  和鲁王的会面,梁仁想不知道也难,谁叫他们在自己的封地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