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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兄长

如吟情知自己重生而来这件事说不得,半点端倪都不敢漏!遂瞧着碧荷,又把灼桃招到自己身边,对着两婢正色低声道:“你们且等姑爷这次下场之后的结果吧!若一切如旧,我自会作罢所有筹谋!今日起,缩减府中的一切用度,便是姑爷那里,也一样!”

  灼桃是满脑子的疑惑,暗道自己不该出去的,怕不是错过了一场大戏!姑娘真的好生奇怪啊,净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想撒个娇再多问两句,抬头却瞧见如吟一脸不欲多说的清冷模样,遂不敢再问,只得低声应是。

  碧荷见如吟终于松口,盘算着日期,姑爷下场也就在这十日左右,到时候自然能见分晓!届时宋妈妈也该从兴元府回来,定然能劝住姑娘,她也便不用再做这恶人。

  屋内一时静谧下来。

  碧荷从针线箩里拿了物什安静的做起了针线活,她的女红针凿比起灼桃来好的太多,所以如吟的贴身衣服都是她亲手缝制的。

  灼桃则捧起了一本话本子,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如吟自去桌边,一样一样把灼桃采买回来的东西翻看起来。

  庞姨娘自认为在如吟那儿受了好大一通羞辱,憋着满肚子的愤懑回了栖霞院,满目狰狞的在塌几上坐下去,拿了一个绑的好好的有手有脚的人儿在手里端详着,拿了针撒气般的往那小人儿身上扎去,直把那布缝的娃娃扎了满身的洞。

  芍药怕触了庞姨娘的忌讳,早躲得远远的,此时在身边伺候的是丫鬟芙蓉,左右张望着,劝道:“姨娘这是怎么了?怎的大白天的把这东西拿了出来?若是给旁人瞧见,只怕姨娘要被拖出去打死!”

  庞姨娘任由芙蓉把那个贴着如吟生辰八字的小人儿收拾好,冷笑连连,却咯吱咯吱的说不出话来,她怎在丫鬟面前启齿?!这种没脸的事!

  攥紧了手中的五两银子,又砰的往妆奁里一丢,豁然起身,疾步往春草堂的方向走去,却被站在柳荫儿里、对着小池塘喂鱼的芍药叫住了:“姨娘这是往哪里去?”

  她这才想起,刘嗳去学堂读书了,不曾在家。

  她满腔的怒气登时散下来,心头却打定了主意。

  带着芍药和芙蓉便出了门,直朝着街头卖文房四宝的店里奔去。

  安排好了画像的事,又在外面的胭脂铺子、成衣铺子里转了许久,虽然囊中羞涩,却还是饱饱的过了个眼瘾。心想等刘嗳谋了官身,发了大财,自己就把这整条街都买下来!

  在街角的馄饨铺子吃了碗热腾腾的馄饨才回宅子,看看天色,思忖着刘嗳该回来了,便去了春草堂。

  对着读书回来的刘嗳就是一通诉苦,移花接木一般的把如吟做的事描黑了三分,惹得刘嗳直皱眉,瞧见他神情不虞,庞姨娘心中越发得意。

  庞姨娘对着刘嗳呵呼呼嗤嗤的拨撩了半天,引得刘嗳丢了书,抱着她在榻上滚做一团。

  ……

  刘嗳有心冷落如吟,替庞姨娘出一口气,叫她知道是谁当家作主,因此连着七八天不曾踏足结香院,只叫了小厮昭南隔个两三日去那里拿银子,十两二十两的拿,一半拿去应酬喝酒,一半给了庞姨娘置办衣裳。

  昭南每次给把绞好的银子给刘嗳的时候,都会带如吟的话给他。

  刘嗳很是不以为意,半是温书半是玩闹的捱到了下场那天,他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梳洗完毕,早早的用过了饭,昭南拎着装文房四宝的匣子送他出门,身畔是哈欠连天的庞姨娘。

  他不住回头张望着,在门口等了许久,也不见如吟的身影,心底有些惴惴不安,临行前,他是很想再得如吟几句叮嘱的……但自己冷落了她这几日,莫说殷勤了,便是春草堂她也没有踏足,这般不识抬举,便皱眉朝昭南问道:“太太呢?怎的不来送我?”

  昭南弓着身子道:“太太前几日便病倒了,起不得身!”

  刘嗳只觉得晦气,语气不善的:“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怎的这就病了?”

  见刘嗳只是随便问问,不曾要他回答,昭南便把解释的话吞下,只应了声是,迈开步子往外走去。

  庞姨娘有心落井下石编排如吟几句,却不敢造次,怕触了刘嗳霉头,如今科考在即,若是刘嗳这次再连秀才都考不上,只怕回来连她们也要迁怒,心绪转过,便眉开眼笑的说了几句喜庆的话,哄得刘嗳脸上露出愉悦的神情,看着昭南和刘嗳的背影消失在胡同里,才折回了栖霞院。

  庞姨娘这几日得专房之宠,此时更是色如春晓,掰着指头数了数,心想这慕如吟倒是真沉得住气,想起那日在结香院瞧见的俊俏小哥,她脸上就露出了认真的神色,抬手招来芍药,“你去打听打听,结香院这几天在做什么!”

  芍药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朝着庞姨娘眨了眨眼睛,点点头就去了。

  庞姨娘撑着下巴,打了个哈欠。

  芙蓉识趣的走过去,帮她把头上的钗环都卸了,脱了外衣,扶着她在罗汉床上歪下去。

  听到庞姨娘清浅而均匀的呼吸声从罗帐中响起来,芙蓉才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房间。

  ……

  如吟看着眼前面容温和满是书生气的男子,眼睛莫名就湿润了。

  含笑见了礼,一番寒暄后才分主次坐了。

  这个时候如吟才细细的把慕如邺打量起来,他眉目深远,鼻子挺立,薄唇紧紧的抿着,姿态却端然大方,并不见局促,虽然风尘仆仆远道而来,脸上却丝毫不见风霜之色,身上的月牙白花绫偏襟刻丝散花长衫一点不见褶皱。

  看起来是个细心又讲究的人,落落大方,言谈有致。

  有锋芒却不咄咄逼人,让人莫名的感到妥帖和舒适,。

  可前世……怎么会落到那样的地步?

  如吟把这些疑惑和伤感的情绪收起来,露出欢喜的神色,招呼着灼桃、碧荷上茶,上点心,眼看着黄杨木绘兽描金红漆大圆桌顷刻间就摆满了,慕如邺才意识到,这个妹妹见到他竟然真的是欢喜的。

  逢年过节的时候,他也曾上门瞧过如吟。

  她也是这般细声细气的招待他,礼数做的很足,却淡淡的,像是笼了一层月光在身上,疏离的很,所以慕如邺对她,始终亲近不起来。

  不像现在,她眼眶红红的,雀跃的望着他,眸子里有显而易见的感激和亲近,亦有几分赧然:“是如吟不懂事了!我该和宋妈妈一道上门拜见兄长的!”

  慕如邺心底诧异,面上却笑得温润:“我也不全是看你!来这里是有点生意要谈,便一道和宋妈妈过来了!”顿了顿,又提及沉香的事情:“那香成色当真是极品,千金难得,若是卖了岂不可惜?”

  如吟定定的望着慕如邺,坦然道:“我如今手上缺银子使,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