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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人言可畏

十二点钟前后,正是吃饭的时间。

  老头老太太们农忙完,从地里三三两两成群结队的往家里赶去。

  许多人回家的路,都要经过赵秋旺家。

  于是,都亲眼目睹了,宴欢把脖子伸进布条里的那一幕。

  慌得扔了锄头、菜叶子,扯开嗓子就喊:“不好了,秋旺妈上吊了!快来人啊!来人啊!”

  撒开脚步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宴欢跑过去。

  几个人合力抱着,把她从布条里拉了出来,

  周围的邻居们,不管男女老少,听见动静,都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围着躺在地上的宴欢,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上午的时候老马不是还说回家吗,还说她儿子在家等着她……”

  “要是真等着她,还会这样吗?”

  “到底发生了啥啊,当年日子那样难过,她也没有想不开的,怎么现在日子好起来蒸蒸日上了,她开始闹这出,还寻死……一点儿不像秋旺妈做出来的事啊!”

  “谁说不是呢。”

  众人把话说到这里,才想起,这不就是马淑琴儿子家的门口吗。

  怎么老母亲都闹着上吊了,人也不出来看看。

  于是,有人就推开没锁的门走了进去,站在院子里大声喊着秋旺的名字,喊了几声,就看见秋旺把二楼的窗户打开了,看着院子里的人,笑着招呼道:“三叔,上来坐吧!”

  楼下的老头脸色就发青了:“坐?坐什么坐?你娘闹着寻死,在门口的榆树上绑了绳子要上吊,要不是乡亲们眼疾手快,你家现在只怕就要办丧事了!怎么?那么大动静你没听到?”

  “可你也不聋啊,你三叔一喊你不就听到了?”

  秋旺的腿一软,要不是手扶着明净的栏杆,只怕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脱口而出:“不可能!”

  老爹摔断腿后的一幕幕,顿时涌上了赵秋旺的心头。

  想起马淑琴又当爹又当娘的,一个人扛起了家庭的重担……

  现在年纪大了,却被自己嫌弃……也被哥嫌弃……

  想到马淑琴肯定是先回了大北屋……再来的这里……

  他只觉得胸腔中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的剜了出去,空落落的疼。

  扶着栏杆愣了两秒,蹬蹬蹬的就往楼下跑。

  坐在床上疼的呲牙咧嘴正在闹脾气的冬兰听到马淑琴上吊的消息,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手指紧紧的捏在一起,握成了拳头。

  马淑琴为人强势不假。

  要不然,也不可能一个人把三个孩子拉扯大。

  也不能照顾瘫痪在床的丈夫一照顾就是十年。

  对那些上门说亲的人都不理会,硬生生咬牙撑了下来。

  所以,她才会分外在乎两个儿子。

  于是,在面对两个儿子的时候,她就会把自己的姿态摆得很低。

  所以,马淑琴说要去死的时候,冬兰真的以为她就是说说而已。

  她脑袋里闪过许多东西,放电影似的,当想到最坏的结果的时候——她坐不住了,穿上鞋子就跑下了楼,跑出了这间令她骄傲的小洋房,众人见她出来,自发的为她让出了一条路。

  她瞅见秋旺跪在地上,垂着脑袋,一脸的悲戚和愧疚。

  脑袋一懵,脚下的步子似乎有千万斤,每挪一步,身子脑袋就重上几斤,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夹杂着哭腔:“秋旺,妈……妈怎么样?没断气吧?”

  她是真的害怕了。

  假如马淑琴就这样在她们家门口吊死了。

  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逼死婆婆这样的名声……

  还有……秋旺眼睛血红的样子让冬兰害怕起来,假如他真为了他妈,就不要她和儿子了,那她还能找来什么样的人?

  “冬兰,不是我说,淑琴住在你家,一天能吃你多少饭?能花你们家多少钱?再说,娘住在儿子家,本就是天经地义的。就那么碍你眼睛了?非得把人逼死你才满意?”刚刚的三叔望着冬兰丝毫不知悔改的模样,摇了摇头:“秋旺是娶了你当媳妇,可娶了媳妇就能不要亲娘了吗?”

  “还有你啊,秋旺,你娘把你拉扯这么大,有多不容易,难道你都忘了?你媳妇要赶你妈出门,你就听她的话?没有你妈哪有你?一个堂堂男子汉,盖的起这样的房子,却连自己的婆娘都制不住。”三叔咬牙切齿的:“当初你妈把你生下来的时候,就应该把你掐死才对!”

  冬兰就不乐意了:“凭什么这件事就怪我们家秋旺了?是欺负我们家秋旺不会说话吗?赵春旺才是老大,养老不找他来找我们是什么道理?她在我家住了快一年了,难道就不能去老大家住两天?什么叫我们逼死她?”她指着自己脸上的伤口:“你看清楚了,这都是他妈打的!他妈动手打我,你还要我伺候她?没门!我孟冬兰就不是那样的人!我就是不想和她一起住怎么了,有我没她有她没我这个家!”

  冬兰的反驳落地,看热闹的人都停止了议论。

  看着冬兰的眼神中带着一种敬而远之的畏惧。

  鸦雀无声中,秋旺从地上缓缓的站了起来。

  他无力的看着冬兰,轻声道:“你别说了。”

  冬兰张了张嘴唇,出口的话莫名就跟心里那些不能宣之于众的隐秘不谋而合:“我说了,这个家有我没她,有她没我!你还要我重复多少遍?你妈年纪越来越大,就会越来越花钱,你的钱又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不趁着你能干的时候,给我儿子攒点钱,等什么时候?赵秋旺你是不是傻,把你妈丢给你哥不行吗?你妈又不是你哥一个儿子!”

  “我二婚是为了我儿子,为了我自己,不是来给别人当牛做马养老来的!我自己妈都没养呢,还养你妈?”

  赵秋旺深深的看着冬兰,脸色由青转白,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弯腰,抱起地上昏睡着的宴欢,朝着诊所的方向一瘸一拐的、大步走去。

  冬兰立在原地,只觉得嘴角的伤口私撕心裂肺的疼。

  恍然抬头,周围的人却并没有散去。

  一个个的都站在原地,看着她不断的摇头。

  眼神中的责备与厌恶,让冬兰感到一种浓重的不安。

  事情,好像已经脱离了掌控。

  冬兰强迫自己无视掉这群人的目光。

  大步走进了洋房的铁门里面。

  铁门虽然隔绝了探视的目光,却隔绝不掉纷杂的议论。

  “娶了这样的媳妇儿……难怪秋旺不要他老娘。”

  “这不是把人当冤大头吗?”

  “头一个丈夫说不定就是被她这样气死的……”

  “真是可怜了秋旺娘哟……”

  ……

  赵秋旺抱着宴欢去看医生,一夜未归。

  冬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也一夜没有合眼。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魂不守舍的准备好了早餐,替儿子收拾好了书包,送他到学校去。

  去的时候是完好无损的。

  干净的圆领短袖,黑色短裤,脚下穿着一双皮凉鞋。

  可是回来的时候,身上就多了许多的伤口,脚上的鞋子也丢了一只。

  仔细看了看,脑袋上的头发还少了一撮,不知是被谁揪掉的。

  两个脸颊也红肿着,伸手一摸,烫的惊人。

  冬兰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

  搂着儿子哄了好久。

  他才呆若木鸡的哭了起来:“他们说我娘是魔鬼,是恶魔,我是恶魔的孩子,也是恶魔,他们以后都不跟我玩,还打我……”

  冬兰心痛如铰,看着儿子泪人似的模样,想死的心都有了。

今天收到了一笔巨款打赏,激动的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谢谢南蛮刀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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