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自白

他遥望四周，愣是没有从记忆中发现相似的草坪。

　　也就是说。

　　他们似乎朝着更加有深度的地方前进了。

　　他觉得里面还有点黑，枯草也渐渐变多了。

　　情况非常不对劲。

　　按理说，深处不应该是有更多的灌木茂密和水草丰盛吗？

　　可为何？

　　这附近的草木都带着昏黄，似乎，像是进入了冬天，生命力消失不见。

　　就连鸟兽都变得少了，这还是红莲不满最近的料理频频抗议，殷若拙才发现了这个问题。

　　也对，这几天他好像一直都是在用一些蛇虫鼠蚁、地下才有的小动物做食材，是个人都会吃腻的。

　　他倒是没感觉，反正他又不敢吃那些东西，偶尔吃一些果子，存储的肉干等也可以解决需求。

　　他不挑食。

　　..........

　　“我的小七为什么还不回来？”

　　荆棘森林外，黑魔老怪干瘪似骨架的身体站在轿子上咆哮。

　　这让本就面目干瘪恐怖的他变得更加的可怕，所有人都跪倒在地，不敢抬头，心中无限的恐怖在蹿出来，面色发白微微颤栗。

　　甚至希望一直保持这样，头颅一直贴近泥土，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显眼一点，不让人发现。

　　也可以依靠大地的力量来支持自己的身体，有个依靠，这才能让他们有一丝的安全感。

　　“为什么没回来？为什么？为什么.......”

　　犹如疯魔了一样，张牙舞爪的。

　　“砰、砰。”

　　随手打出几团黑气，砸在附近的大地上，立马泥土翻飞，出现几个大坑，上表的花草树木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枯萎。

　　一米、三米、五米........

　　枯萎的覆盖面积一直绵延到了二三十米才停下，俯首的人余光见到这一幕，更是吓得瘫痪在地，祈祷黑魔老怪不要把气发泄在他们的头上。

　　那些黑气千万不要靠近自己啊！

　　世人谁人不知黑魔老怪一手毒功灭绝天下，无人敢惹，生怕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就会中毒，死都不知道如何似的，再加上他活得太久了，导致其魔头的声威更加如雷贯耳。

　　他们身为黑魔老怪的手下，了解的自然比外界传说的更要清楚，也更能体会其中的含义。

　　这个活了三百多年的老怪物，生性残暴，反复无常，动不动就杀人，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人敢去问他这个问题。

　　“砰、砰.....”

　　等到黑魔老怪停止动怒的时候，数百人的队伍已经减半了，方圆数百米早已经成为了黑土地，硝烟弥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出发，立刻进入森林，不能让我的小乖乖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死了，总得有个交代才是，你们说对不对？”

　　狰狞的话说到了后半句却突兀的嘴角翘起，桀桀地笑了出来。

　　还存活下来的人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势了，顷刻间就组织好了队伍，然后以比之前更加迅速的步伐朝着荆棘森深处前进。

　　没有人理解黑魔老怪的心情。

　　是的，他这一辈子都是孤独的，没有人会理解他。

　　即便同为魔教之人，也没几个愿意和他亲近亲近。

　　他很失望。

　　年少时，他也曾经兴致勃勃的要为圣教立功，为圣教的千秋大业赴汤蹈火，为朋友两肋插刀。

　　可是，经历的事情多了。

　　他也就悟了。

　　不是每个人都和他一样，有着赤诚之心。

　　也不是每个人都和他一样，干一行爱一行。

　　在他最弱小、最无靠的时候，是被一只毒物给救了。

　　那天，他很饿，非常的饿。

　　好几天都没吃过食物，全靠野草树皮为生，可是他再也支持不下去了，他想活着，他多么期望那个时候有人可以来给他一碗饭、一块肉。

　　他可以把命交给对方。

　　在他意思快要消失的时候，一条小拇指大小的蜈蚣出现了，是它钻进了他的肚子里，成为他的食物，然后在他生命的尽头救了他。

　　可是，那些人为什么就不能明白这一点呢？

　　毒物也是有感情的，也是可以沟通的。

　　不理解、鄙视、看不起、厌恶..............

　　他听得多了，见得多了，也就不在乎了。

　　都是在为圣教服务，正道中人厌恶我也就罢了，你们凭什么？

　　难道我杀的人少了？

　　还是说，你们没杀人？

　　他觉得很可笑。

　　既然如此，他就偏偏要证明给其他人看，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毒术是何等的高明。

　　我要证明我是对的。

　　他花了三百年来证明自己。

　　成功了一半。

　　是的，在他看来，他只是成功了一半。

　　如愿以偿的让人见识到了“毒”的风采，现在，正魔两道，谁人不对他惧怕三分，谁人不对他俯首称臣，就连新上任的教主也得敬自己三分。

　　一想到这里，之前的狂吠愤怒全都一扫而空。

　　“好宝贝，我余下的希望可全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你可千万别学小七，他太笨了，在我眼中，只有你才是最乖的，最聪明的。”

　　说罢，伸出手在宝盒上抚摸。

　　接着，一条一尺来长的大蜈蚣从盒子里爬出来，上半身微微上扬，沿着黑魔老怪干枯的手臂往上爬，一下子就蹭到了脖颈。

　　嗤嗤！

　　叫了两声，头部靠近咽喉，两钳只要轻轻一勾，黑魔老怪的喉咙就可能被划破，但他脸上反而露出愉悦的表情。

　　“嗯嗯，小九，我听你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小七的仇我们一起报。”

　　说道后面，声音不禁有些悲凉，好像是在伤心。

　　似乎，他真的听懂了那条蜈蚣安慰的话。

　　但这怎么可能？

　　动物有几种划分，最小的叫宠物，大一点的才叫小动物，因为他们生活在野外，之后的才叫野兽。可是，无论再怎么说，他们还是归为兽的一员。

　　一日未修炼成精，一日就不能脱离野兽躯体的束缚，进化不了，自然也就不可能说话。

　　野兽和妖精是不一样的。

　　如果那一尺来长的大蜈蚣真的修炼有成，那么，它就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还好有你，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黑魔老怪回想自己的一生，又看了看身边仅存的小九，心里一阵唏嘘。

　　原来，和他一起生活的有很多。

　　可是，一次又一次杀戮。

　　他杀人，别人也杀他。

　　导致他的小宝贝数量不断的减少，每次死掉几条宝贝他都会一个人躲起来痛哭。

　　他们，都是自己的家人。

　　家人死了，自然是心痛的。

　　后来，他悟了。

　　自己收留的家人越多，以后伤心的次数就越大。

　　所以，从五十年前他就不在收留了，最多在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让他们暂住一段时间。

　　这样的话，不投入心血也就不会产生感情，最后也就不会心疼了。

　　十五年前，他派小八到碧月寒潭去取一块宝玉，结果被杀了，那一次他伤心了好久，最后也只能对着老七和老九道歉。

　　因为报不了仇了，对方叫姜明，是姜玄天的弟子。

　　他惹不起姜玄天，没有人敢惹他。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事实就是事实，就算是圣教也不行。

　　从那以后，他就更加的珍惜小七和小九了。

　　没想到，这一次，他以为不会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又不是直面强敌，结果小七愣是一去不回。

　　这一次，他一定要让那些躲藏在暗中的人付出代价。

　　脸上冰冷的杀意毫不掩饰，蠢货，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躲在暗处吗？

　　可笑，只是时机未到而已，等到老仙我取得宝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全都给我的小七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