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负如来不负卿2

姜姌说完，毫不见外拿起筷子就开始风卷残云般，扫荡着桌上的菜。速度虽快，吃相却格外优雅，绝不是普通市井百姓出身。

　　“看姜姑娘身上的气息，应该不是凡人吧！”戚曜放下手中的筷子淡淡道。

　　正所谓佛有佛光，神有神芒，每个妖魔鬼怪都有属于他自身的气息。就连这凡人也有独特的俗世烟火气，只要有点道行的都能分辨，更别提在场的几位，个个来历非凡。

　　闻言，姜姌手上的动作忽然一顿，心潮暗涌。这才只是第一次见，就能看出她的不同，恐怕这些人也都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吧。

　　“我的确不是凡人，而是南隅蜃海鲛人族的公主！”姜姌渐渐收敛起面上的笑意，带了几分警惕，“不知几位是？”

　　“不得无礼！”一直龟缩的无了见状，及时起身低喝了一句，才呼着佛号为她介绍：“阿弥陀佛~姜姑娘，这位是掌管人间北方的玄阳帝君，对面是空桑神君，旁边那位是崞山真君。”

　　“竟不知是神界的帝君、神君和真君，倒是小女眼拙，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姜姌知道几位的真实身份后，着实吃了一惊，顿时放下手中筷子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你是鲛人？难怪长得这般美艳不可方物！”辛落一脸惊奇的叹道，“世人皆传：鲛者兮，容惊世，音悦耳，能泣泪成珠。却不想今日有此容幸，能遇见鲛人族的公主，此生不枉矣！”

　　“噗嗤，空桑神君可真会说话！”姜姌摇头笑道，“都不过是外界对我们的谣传罢了，哪有这么好！”

　　顾北崞搭着辛落的肩问：“既是鲛人公主，那你与无了大师又是怎么回事？看着似乎颇为熟稔啊！”

　　无人注意到戚曜的眼神暗了暗，溢出丝丝冷意，一改往日的温吞和煦，似乎隐忍着什么没有发作。目光落处，像是十分厌恶那只搭在某神君肩上的手。

　　“嗯哼，在他历劫第一世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岂能不熟！”如此说着，却对无了抛了一个媚眼过去，徒惹得那位六根清净的大师红了脸颊。

　　辛落和顾北崞对视一眼，前者坏笑道：“哎哟哟~这分明是有故事啊，方便的话，说来听听呗，正好解解闷！”

　　“姜姑娘请慎言！”没等姜姌接话，无了大师红着脸急忙道，“空桑神君可莫要开小僧的玩笑，贫僧与姜姑娘之间没有什么的......”

　　“怎么？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说不得了？瞧瞧你那点出息儿！”姜姌的这句话调戏意味甚浓。

　　看无了大师十分不自然的躲闪着她的目光，双手合十不淡定的念起了心经，双颊边的绯红也不知是因为气急还是羞窘，活脱脱一副心里有鬼的模样。

　　几个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据姜姌公主所言，她与无了大师的相识还要追溯到八百年前......

　　浪涛激荡，一波波浩瀚的潮水撞击着礁石，海岸线上余晖尽褪，藏色渲染天地，玉盘高挂，皎洁如洗。

　　一名青衣僧人提着琉璃罐，踩着细软的海沙，披着月光走到岸边。

　　“阿弥陀佛~你快走吧！”

　　打开琉璃罐，里面是条色彩斑斓的鱼，小心翼翼地将它倒出来，双手捧着，放入海里。

　　“这么好看的鱼鳞，应该是极其稀有的品种，被人类当成盘中餐就可惜了，下次可得小心些，别再被抓了！”

　　柔柔的月影下，他的眉目满是慈悲，笑容清浅，长相俊美。那鱼儿依依不舍地看着他，摆动着鱼尾迟迟不愿离去。

　　那僧人轻笑一声：“没想到这条鱼还颇具灵性，夜深露重，海底的危险并不比岸上的少，何况你身上的伤才刚好，还是快回去吧！”

　　留恋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猛地一个跳跃，沉入海底，欢快的游动着，过程中却渐渐有了奇异的变化。

　　小巧精致的鱼头化作一张绝美容颜，水蓝色的双眸似乎装满了星辰，眉梢处还留有未褪干净的彩色鱼鳞。翘鼻红唇，魅惑横生，及腰的波浪卷发在水中漂浮。

　　它身侧的两鳍化作双臂，腰身细软，肌肤胜雪，优雅的在深海里舞动着。流光肆意的彩色鱼尾不时拍打着水面，灵活又炫目，半是人身半是鱼，原来竟是鲛人。

　　仔细看，它的腹部上有一道寸长的伤口，还带着刚刚愈合的粉嫩，像是被匕首刀剑之类的利器所刺。

　　见它离去，那青衣僧人也不再多留，刚转身，海面上便幽幽然响起轻灵的吟唱声。而在这美妙的歌声中，还伴着空灵寂寥的鲸鸣，令人沉醉不已。

　　就连那僧人的脚步也因此停留，迎着海风，心却格外宁静，不知不觉间，他竟靠着如小山一般的礁石沉沉睡去。

　　浪潮涌动，那鲛人一跃而起，带着水花窜出水面。璀璨的鱼尾化作一双纤长娇嫩的腿，迎着风，缓缓落在岸上。

　　“从未见过长得这般脱俗俊美的和尚！”一双美目痴痴的看他良久，忍着痛撕下尾部一片鱼鳞，放到和尚的胸前：“谢谢，这些日子也幸好有你悉心照顾，我的伤才会好的这么快，等将那害我的东西处理了，自会前来报恩！”

　　月余前，偷溜出宫遇刺，那人虽然掩住了面容，但是身形却很熟悉，伤她的那个定是熟人。要不是因为受伤，她又岂会轻易被凡人捕获，差点就成了餐桌上的一道菜。多亏了这位俊俏和尚，自己才幸免于难，若非此人出手相救，她的鱼生恐怕早就不保了。

　　普相寺是扶宸国盛极一时的国寺，正值四月初八佛诞日，最是佛门忙碌的时期。往来信徒络绎不绝，钟鸣声声，香烟缭绕，连国主都亲自前来烧香礼拜。

　　夕阳尽褪，皎月初升，主持了一整天佛会的无了大师终于能得空回禅房休憩。刚进入房间还未等把门合上，身后一道身影突袭，猛地扑上他的后背。

　　无了大吃一惊：“谁？！”

　　那人吃吃一笑，手背轻抚过他的脸颊：“和尚，你如此长相留在佛门真是可惜了，不如还俗娶我可好？”

　　“阿、阿弥陀佛~姑娘请自重！”

　　“啊呀，恕小女子才疏学浅，不知‘自重’为何意，大师可否解答？”

　　“解答可以，你、你先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