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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好事多磨磨磨

观雨台上,美女萦绕。

  一只藕臂环来:“大学士~再喝一杯嘛!”

  “好!”

  程子健仰头饮酒,风姿甚是潇洒,引得一阵娇呼。

  右旁倚着的粉裳女捏着酒杯,媚声说:“学士真是好酒量~奴家也敬一杯。”

  玉杯相碰,刚欲饮酒。

  走来位墨袍长者,他两鬓长须,黑白交杂。眉眼凌厉、面如鹰隼,步履如风。

  程子健放下酒杯,打发道:“行了,你们散了吧。”

  听此,围坐着的女郎们起身散去,不时地还唉声叹气。

  长者立在桌前,作揖朗声道:“孙长公拜见学士。”

  “孙先生不必如此,快快坐下。”程子健连忙摆手,“东西带来了吗?”

  孙长公右手进左袖,取出来一卷粉边卷轴,回答:“带来了。只是先生为何愿意用《无量抄》换这等术法?”

  不言,接过卷轴慢慢打开细细观看。

  白纸墨字,还用水粉画有一些图案,他瞧过几遍才一脸释然地将其收起。

  孙长公说:“程学士,这《织音弦翼》是女子术道,且修炼条件严苛。换这《无量抄》……总觉得是占了学士的大便宜。”

  “哎,长公先生待会自会知晓!”程子健倒酒举杯,“长公先生自京都来,定然知晓茗桂苑的清倌人秦婧吧?”

  孙长公抿一口酒,微微点头:“自然,秦婧所弹乐曲,有荷池月色之意境。”

  程子健大笑,抑扬顿挫道:“婧,娇柔恬淡,茗桂苑之头牌。但比清曲坊曲无忧,还欠几分。”

  “哦?”孙长公略微惊疑,“曾闻程学士为听佳人奏曲,迁居苏州。可是这曲无忧?”

  摆手。长公讶然。

  “无忧奏曲,与她相比……”顿半响,才说:“是天壤之别。无忧是地,她是天。”

  然而,这位“天”正在某厢房内,被两个泼妇围着。

  泼妇……倒也说不上,一位是嫣红阁的姬彩蝶,另一位正是清曲坊曲无忧。

  她们二人都是清倌人,凭才情容貌吃饭。姬彩蝶擅赏花论茶,曲无忧则是弹琴吹箫……

  就是普通的萧。

  正因此,每年的花魁大比来来回回都是她们三人,加上都有才华,互相也都熟络。

  可太熟悉了不是好事,她们一眼就看出来李诗诗并非本人。

  “说!你冒充李诗诗想干什么?”姬彩蝶躬身向前,从上而下俯视着苗空空。

  坐在旁边的曲无忧也颔首说:“待会若是上了场,没有诗诗,恐怕会很难办。”

  苗空空连忙摆手:“我会弹琴的,真的!”

  二人同时反驳:“肯定不如她。”

  哇!要不要这样不给面子!

  我装逼打脸的机会来了?

  正当想着,姬彩蝶叹气开口:“以往的花魁大比,总想要是没有李诗诗该多好。那些公子也能看上我……现在李诗诗不见了,又觉得难办。”

  “诗诗才华横溢,本该就是百花魁首。这些年来,也都是如此。”曲无忧淡然道。

  自从李诗诗把花魁大比变成个人演奏会后,她们二人就沦落成了伴奏。

  结果每年的花魁大比,除了她们三人,其他娇花都会有公子折枝。

  原因是,苏州城的老爷们都约好了,为了不拆散这个“三人乐队”,谁也不买。这样每年都能听合曲。

  只是没想到今天会跑了一个。

  姬彩蝶郑重其事地对着苗空空说:“也不求别的,待会上场,你莫要弹琴便是。”

  苗空空也很严肃地回答:“我真会弹琴。”

  “你!”

  “罢了。”曲无忧说:“若你会弹琴便弹,我吹箫,一切照旧。”

  言毕,三人都不再做声。

  苗空空手里抚摸着七弦琴,不禁叹气。

  能不能翻译一下,什么是tm的照旧……

  良久,她出声问:“有曲谱吗……”

  一本书册甩来,封皮上三个字:怀君吟。

  日落月升,大红灯笼烛光透亮。

  甜水巷内外水泄不通、人潮涌动。内里荷花池台上歌舞齐奏。

  花魁大比说是大比,其实也就是歌舞表演。公子大爷们觉得哪位佳丽合乎口味,就可以为其打赏。最后赏钱越多的,自然就胜出。给哪位姑娘打赏的最多,还可以将她带入厢房。

  其实听来,倒跟现代的直播没什么区别。

  台上莺歌燕舞,台下拍手叫好。

  是一回事。

  后台,姬彩蝶轻碰苗空空:“准备开始了。”

  前台散去,红幕缓缓拉开。

  瑟瑟箫声淡出,曲调悠悠。

  青花玉瓷裙摇摆,曲无忧自空中缓缓飘落,伴随箫声仿佛天仙下凡。

  “飘雪如燕诀。”程子健笑着对孙长公说:“身轻似燕、步如飞雪,可做掌上舞。”

  长公点头:“上乘术道。”

  腰身一转,玉足踏空。

  青丝漫天,黛眉微蹙、眼波流转,玉手离萧,朝红幕洒去点点莹光。

  莹光似飞雪,铺落于台上。

  一把红纸伞承雪。

  伞下姬彩蝶,莲步轻移,从侧幕缓缓踱出。

  朱唇轻启:“长相思——美目盼——花落入谁家……”

  歌声如黄莺鸣啼,余音袅袅。

  姬彩蝶移至中央,曲无忧足尖点地,落于其旁。

  两排舞姬身着薄纱,举白伞,缓缓落入舞台。

  伞影交盖,最后聚拢在一起,伞面朝外。

  七弦拨动,音律渐起。

  舞姬持伞骤散,苗空空赫然端坐其中。

  琴声伴箫声,姬彩蝶和歌,在座众人拍手叫好。

  音至末尾,小厮大喝。

  “清曲坊曲无忧得赏!一千三百一十二两!”

  “嫣红阁姬彩蝶得赏!两千两百七十三两!”

  “甜水巷李诗诗得赏!一万七千三百四十二两!”

  哇!这么多!?

  要知道,平常她弹一曲也不过百两。

  小厮又喊。

  “刘员外赏曲无忧最多!五百两!”

  “高公子赏姬彩蝶最多!一千二百两!”

  小厮长吸一口气。

  “程学士赏李诗诗最多!一万两!”

  苗空空:“???”

  原来你他娘是个土豪啊?

  这是给她赏了个大宅子啊!还是那种占地好几亩,家仆全备齐的那种。

  可太顶了。

  此次花魁大比……还没结束。公子爷们可还没寻花问柳呢!

  所谓的大比终究是富贵爷们看的表演、找头筹,最后还是要做爱做的事情。但是她们三人有拒绝的特权,除非娶进门。

  不过,距离会产生美感。越是不让摸,老爷们心里就越痒。每一个都想一亲芳泽,可到了屋子里,又谈起诗词歌赋。

  哎,读书果然耽误恋爱。

  程学士也不例外。

  他坐在池边凉亭,看夜风吹起亭边轻纱,扬起少女的云鬓。纤细食指轻扫,划到耳边。

  这亭子以往都是那些浪荡的客人们带几个女郎包场的地儿,只不过现在他包下来,成了两个人无言对坐。

  亭中石桌摆着酒菜、琴还有一盏孔明灯。

  程子健右手掂起玉壶,将美酒倒入二人的杯中。

  这酒也不是普通的酒,他特意准备的少年醉——酒不烈、但愁人。

  “来,喝一点。”他举杯。

  话有很多,但不知一时从何说起,总之先喝一杯。

  苗空空也捻起酒杯喝下。酒喝得少,辛辣的味道刺激地直皱眉。

  程子健想了想,说:“以后……是不是见不到了?”

  “有机会也许能见到。”苗空空答。

  他点点头,从袖子里摸出一份卷轴,粉边白底,“这是《织音弦翼》,作为临别赠礼。”

  白送的,不拿是傻子!

  “谢谢。”苗空空将其收下。

  又沉默了片刻,程子健问:“你还有几日离去?”

  “大概……是今日。”大师兄说大比结束就来接她。

  “今日?”他一愣,又问:“上回你与我说为木槿姑娘赎身,最近几日我都没见她。”

  苗空空眉头一沉,片刻后道:“物是人非……”

  “抱歉。”程子健也明白了是怎的一回事。

  池边蛙鸣蝉叫,点点萤火飘进亭中。

  他思索片刻,开口说:“不如……要是能独奏一曲,作为礼物交换,我也满意了。”

  “独奏一曲?你想听哪一曲。”苗空空问道。

  “要是能独创一曲就好了……虽然是我奢望。”程子健长叹,悠悠谈起:“诗诗也曾独创一曲《星霞清秋寒》,她说是半生坎坷有感而发。你所听到的那曲便是”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不会她那首曲子。

  让我自创一个……确实有些难。

  见她沉思,赶忙说:“弹别的曲子也可以,我只是想想罢了。”

  “没事。”

  系统商城,兑换曲谱《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翻译成古琴谱。

  【叮——兑换成功,剩余点数13】

  凭空拿出曲谱,将琴正放于前。

  拨弦。

  这首曲是大师坂本龙一所著,到自己手里也不知还剩几分韵味,希望不会埋没了这曲子。

  同样是思念,轻缓的韵律用两种不同的琴弹出,味道截然不同。钢琴的更伤感一些,古琴的更苍凉一些。

  但在她心里,终究是钢琴的好。

  要是这曲,云儿能听到就好了。

  停了,十指按住琴弦。

  程子健两行清泪:“此曲……可是为木槿姑娘所写?”

  “此曲不是我做。”她诚恳回答:“坂本龙一先生所做。”

  “坂先生当真是大师。”

  “不,他姓坂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