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林笙在追我
“你对她做了什么！”
顾北航飞快跑过来，一把推开程屹昇，背对着他拉着林笙的手臂，见着她眼角没擦干净的泪刹那间勃然大怒！
他的手握成拳，转身就要挥向程屹昇！
林笙完全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急忙拉住他的手！
“顾北航！你等下！”
但是她没来得及拉住，拳头要落在程屹昇脸上的前他敏捷的后退一步躲开了！
下一秒不知从什么地方跑来六七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冲过来以程屹昇为中心团团围起来！再一看发现他们手里居然拿了电棒！
这些男人各个都近乎面无表情的将他们盯着，酒店的保安也跑来了过来，大厅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林笙和顾北航都惊呆了！
特别是林笙，看着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一头雾水。
“程总！”前台小姐踩着她的高跟鞋哒哒哒的小跑过来，本想直接跑到程屹昇身边，没想到保镖连她都拦住了。
她只好隔着人墙问他：“程总您没事吧？需要报警吗？”
“不用。”程屹昇的目光落在顾北航身上，他愤怒的表情格外吸引他的注意。
他悠悠地打量着他，问：“你是顾北航？”
顾北航愣了一下，很意外，“你怎么知道？”
“先生对不起！”林笙上前一步挡在顾北航的前面，一手抵着他胸口不让他上前，一边向程屹昇道歉，“他不了解情况，莽撞了惊吓到了你，对不起！请你不要怪罪他！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程屹昇笑了一下。“这就是你说的靠谱？”
“啊？”林笙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回头看了眼顾北航，发现他正瞪着程屹昇，目露凶光很不友善。
啧！
这是明晃晃的拆台啊。
她拍了一下他的手臂示意他收敛点，解释道：“你干嘛啊？先生是好人！还不快向他道歉！”
顾北航表示怀疑，“什么好人带你来酒店开房？！”
“他只是帮我找了个酒店而已啊，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以后能不能弄清楚状况啊，要是真的打到先生怎么办？”
顾北航不服，揉捏着手腕晃着脑袋嘟囔：“好人让你哭？我看他就是个专骗小姑娘的花花公子，哪里好像个好人……”
林笙急忙捂住他的嘴，朝程屹昇再次道歉：“先生对不起！我会管好他的！”
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她巴不得用胶带把他的嘴巴封起来，这脾气活像个倔驴一般。
程屹昇挑眉，抬手示意保镖都下去。
保镖很快跑出酒店，前台小姐也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你怎么过来了？”待客区才坐下林笙问顾北航，“大晚上的你拎着行李干嘛啊？”
“来找你啊！”顾北航还挺委屈，“我怕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连假都没请就过来了，没想到你居然和别的男人在酒店里卿卿我我，你对得起我这么担心你吗？”
“谁卿卿我我？”
“那搂搂抱抱。”
“谁搂搂抱抱了？”林笙把他夸大其词的说法一一回怼。“怎么站在一起就算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了？你又不是封建社会来的怎么思想这么封建。”
顾北航砸吧砸吧嘴，试图转移话题。
他指指程屹昇，“他是什么人，怎么会带你来这里？”
林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向一直在旁边看戏的程屹昇。
程屹昇回望了林笙一眼，替她回答说：“关系待定。”
关于债务，他没说。
林笙内心别提多感动，就差开讲座歌颂一番由衷的感谢演讲，宣读他的理解并感激涕零了。
不过这个关系待定她不是很明白。
同样不明白的还有顾北航，“什，什么意思？什么叫关系待定？”
林笙抬起桌上倒好的水喝了一口，也在等程屹如何解释。
程屹昇忽然高深莫测的笑了，微微扬起高傲的下巴，像个高高在上的国王俯视着他们。
他说：“意思是，林笙在追我。”
噗——
林笙一口水没咽下去就喷了出来！
顾北航瞪大了眼看着林笙，嘴张了张。
那双眼眸中除了错愕，似乎还有某种情绪一闪而过。
他半晌才问她，“真，真的？”
林笙抽一张纸胡乱的擦擦嘴，再胡乱的擦擦喷湿的桌子。
放他的五香麻辣屁！谁追他了？谁追他了！
就他那个臭屁劲顶天，嘴淬鹤顶红的坏家伙谁会追他？还说自己在追他，平时还真看不出来这么自恋！
正当林笙心里无比嫌弃的吐槽时，抬头就对上了程屹昇别有深意的眼神。
那眼神活脱脱的就是告诉她，如果自己揭穿了他，他就把她揭穿，来啊，互相伤害啊。
林笙再次屈服了。
她尬笑，“哈哈，是啊。你都去寻找你的春天去了，我还能落后吗？到时候你双宿双飞，我只能干看着，我又不傻。你看他多财多亿，帅气又多金，几百年都遇不到一个，好不容易遇上一个我当然是不会放过了。”
这话虽然都是事实，但她自己都觉得太过阿谀奉承。
不过这番话对程屹昇很是受用，他像被顺了毛的猫咪一样满意的微眯起眼睛。
林笙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人这么喜欢被拍马屁？明明之前还很正常呢，这会儿像是哪根筋搭错了。
“是吗？”顾北航听了扯起嘴角笑，“那你自己选的人自己要看清楚，要是被骗了到时候人财两空哥可不管你的。”
然后他向程屹昇伸出手，主动示好。
“刚才多有得罪，对不住了，我是顾北航。”
程屹昇也笑，“程屹昇。对了，既然你们今晚都来了，就在这里住下吧。”
他招手前台小姐又哒哒哒的小跑过来，戴着手套的手递给他俩两张房卡。
林笙抬头瞅程屹昇一眼，拿出自己一直紧握在手里的卡。“你什么时候开的？你的卡还在我这呢。”
程屹昇没回答她的问题，站起来对顾北航说：“这里的餐饮免费，娱乐设施也有，希望两位玩的开心。”
说完抽走林笙手里的卡转身走开。
眼看着程屹昇上车走远了，顾北航才发作。
“你怎么认识他的？”
“啊？”林笙的视线从酒店外收回来，对于这个问题思忖了一下。“就同学聚会那天我出去的时候认识的。”
“他……”
顾北航的声音低低的，垂眼看着手里的房卡，那是一张豪华套间的房卡。“他的生活条件优越，如果，如果以后你追到他了，你俩的问题……你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我怎么会想这个问题？我又不追他。林笙腹诽。
但是她又不能说实话，只能继续瞎掰。
“额，那些所谓真爱不是连病痛时间都能跨过吗，这种贫富差距应该问题不大，不用担心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这不是电视剧！”顾北航忽然低声吼道：“你要是真的遇到坏人怎么办？！你要是出点事我怎么办？！”
林笙怔怔的将顾北航望着。
意识到自己似乎太过了，顾北航急忙握住她的手，神色紧张地解释道：“对不起，我不是想凶你的，我只是，我只是……”
他居然结巴到说不完整话，眼神飘忽不定，呼吸紊乱。
“林笙，你别生气，别生我的气……”
林笙望着他像个孩子般笨拙的为自己解释，低头看了一眼被紧紧握住的手，默然。
她发现今天顾北航也不对劲。
今天似乎一切都乱了套，每个人都不对劲。
在要各自回房间的时候，走在她前面的顾北航忽然问她，“你还记得高二的时候我和你说的话吗？”
林笙想了想，说：“不记得，高二一整年，我怎么知道你和我说的哪句话？”
顾北航站住脚，不肯回头。
他说：“那天我们在村口看星星，我问你，你想什么时候嫁人，当时我说遇到合适的就嫁，遇不到就算了。”
这么一说林笙就记起来了。
那时正是夏日最炎热的时候，夜晚的闷空气中弥漫着湿热，知了的叫声聒噪。
她去村口叫出去打球的顾北航回来吃饭，月色算清亮，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村口草坪上的他。
“顾北航！”她喊：“吃饭了！”
顾北航没有立马起身，依旧枕着自己的手臂，额头上还有方才打球时出的汗珠，眼底倒映着满夜的星星。
“林笙。”他叫住要转身往回走的林笙，说：“你知道吗，村里那个三十五的老姑娘要嫁人了。”
林笙只觉得莫名其妙，点点头，“知道啊，怎么了？”
“听说她的男朋友知道了她的真实年纪后不要她了，酒席不摆了。”
这种事多烂俗又有趣啊！她当时就坐到顾北航身边去，一脸八卦的问他：“真的啊！我怎么没听说！你从哪里听说的？！”
“我妈说的，估计还没和你妈说去。”他眨眨眼，话锋一转，说：“林笙，你看她年纪这么大还嫁不出去，你以后千万不要学她啊。”
林笙不悦的撇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说的是真的。”顾北航意外的认真，坐起来注视着她。“女孩子不要太挑了，遇到对自己好的，合适就嫁了。遇不到……就算了。”
“……”
当时才18岁的林笙表示不想说话。
顾北航继续说：“你最晚在二十七岁前嫁人，不然二十七岁后就会被人说老姑娘的，而且生孩子也不好生，高龄产妇很危险的。”
林笙一时间想不到到底是谁和他说了这种话，想想她的亲妈也不可能这么着急，还需要他来旁敲侧击的。
“林笙。”顾北航叫着她的名字，抬头望向夜空，倒映在他眼中的星星似乎更亮，时暗时闪。
他说：“你一定要在二十七岁之前嫁人啊。”
他说：“如果没人要你，你也没有等到想等到的人，那我就娶你好了！”
言词庄重，眼神真挚。
林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盯着他看。
见着林笙的反应，他的眼光闪烁不定，笑容里笨拙的抑制着羞涩。
“勉为其难哦。”
那时仲夏夜中，不知是谁的心跳，噗通噗通，勾起懵懂青春后知后觉的羞涩脸红。
林笙陷入沉思，顾北航就知道她想起来了，缓缓说：“程屹昇这个人看起来就不简单，我希望你在追求喜欢的同时，要保全自己，我不是奥特曼，没有超能力，不能随时出现保护你。”
他说，我不是奥特曼，没有超能力，不能随时出现保护你。
林笙低垂着眼，缄默，只是身侧的手抓皱了一角，指尖泛白。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顾北航轻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拉一旁服务员放下的行李箱，衣袖拉扯下漏出手腕上一道骇人的伤疤来。
那是一道十公分缝合的伤疤。
林笙一愣。
发现自己的伤口露出来的顾北航急忙把衣袖拉上，刷卡打开房门两步冲了进去！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林笙的身体一软，一下跌坐到地上，粉饰许久的面具顷刻间被撕的粉碎！
眼泪再次涌上眼眶，她紧紧捂着嘴巴控制着不发出声音来！
她看到了！
两年了！她终于看到了！自从两年前受伤后，他的左手腕就戴上了防护手臂套，可是今天他没戴！
那是风雨交加的夜晚，醉酒的林坤被朋友送回来，步伐飘忽的他见着林笙下意识的躲开他，脸色一变，挥手就扇了她一巴掌！
她毫无防备，一下被打倒。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林坤嘶吼着，竟然抄起身边的一把镰刀挥了下来！
林笙惊恐的盯着刀挥下来，努力爬起来要跑开！
可她跑不过，刀落下的那一刻她被一道力气推开！
她被推到墙角，听到闷哼回头的时候，滚烫的血溅到她身上，溅到她的脸上！
鲜血渗入她的眼角，她的瞳孔骤缩，眼中的顾北航面色铁青，紧紧握住左手手腕，鲜血淋漓下是他断落的手腕！
她怔了一瞬，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来，黑夜是笼住了她的眼睛，只听得到刺耳的嘶鸣和不平稳的心跳声。
急急忙忙赶来的父母，惊恐万状的他父母，被推开依旧恼怒的林坤，闪烁的急救灯……
慌乱中他满是冷汗的苦涩笑容，干涩的嗓音压制不住的颤抖。
“林笙，别怕……我是有超能力的奥特曼，我会保护你的。”
脸上的血液温度不减，炙烫到要灼伤她的肌肤，溶于她的血肉中！
他的父母心碎绝望的哭声回荡在她的脑海：
——你知不知道医生说什么？他的手腕很有可能以后就废了啊！他拿不了重物握不住东西了啊！
——林笙啊，你知不知道他已经报名参加篮球选拔赛了啊！
——他才十八岁啊林笙！
她记得那夜的医院走道昏暗冰冷。
那夜大雨滂沱，正值疯长期的野草被雨水冲刷着，狂乱着，撕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