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半张人脸
送走梁警官，陆巡坐回沙发上，手中摇晃着柠檬水沉思着。
自己的行程被查了，这是陆巡没想到的。
也难怪梁警官会怀疑陆巡，案发当天陆巡就失踪了，然后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沈城，再然后，又不知死一般的坐火车回安市...
最关键的是，所有的这一切陆巡是没有办法说清的，黄泥巴掉进裤兜子，不是屎也是屎了...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梁警官竟然在陆巡这里见过东梁...
不对，连自己的行程都能查一遍，那么东梁的背景一定也查得一清二楚了吧。
所以，梁警官是在孤儿院看到了自己的信息！
井甘！
联想到井甘的欲言又止，陆巡苦笑两声，但愿自己猜错了吧...
“喂？”
“井甘，你现在在哪儿？”
井甘一接电话，陆巡急切的问道。
“家呢，梁警官刚走...”
自己的算无遗策终于失败了一次么？
“东梁...没在你那儿？”
“没有，警方都没怎么怀疑我，不然也不会等你回来才过来询问我。弟弟，你是主要怀疑对象，我只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知道么？我还怀疑你呢...”
井甘苦笑道，说罢又叹了口气，“我倒是，真希望东梁联系我...”
“没有就好...”
陆巡长出了一口气，“你老婆还怀着孕呢，别没事找事，东梁联系你的话...就让他来找我吧...”
“恩...”
井甘沉声答应，但估计可信度也不高...
不过陆巡也是大哥别说二哥，无奈只能主动岔开话题。
“你那有吴倩倩的联系方式么？”
“你说呢？”
“算了，睡你觉吧...”
挂断电话，陆巡也坐不住了，梁警官透露的不多，但毕竟那个位置，肯开口已经是人情了。
死了不止一个么？
那应该就是还有活口了，不然以刑警的职业习惯，下意识的应该是用灭门惨案来形容吧...
只可惜，不管是井甘还是陆巡都没有吴倩倩的联系方式，否则就简单很多了。
想要知道更多，只能去案发现场看看了...
......
蓝县的一个老小区，住在这里的几乎都是中老年人，还没有到十一点钟，小区里基本没有了光亮。
陆巡坐在车里抽着烟，
白天去了东梁家里一趟，然后是吴倩倩单位，一无所获。
东梁可能藏身的地方也都找过了，同样没有什么发现，
陆巡可以想到的地方也只有东梁岳父家里了...
下车，把烟头踩灭，左手带上了王胖子送的“龙皮手套”，以防留下指纹。
晚上的时候，陆巡上去踩过点儿，在五楼，门口已经贴上了封条。不过就算不贴封条也没什么用，因为陆巡根本没有打算走门...
反复确认附近没有人，陆巡走到楼前，心中仍有些忐忑。虽然近几天经历了很多，但溜门撬锁还是第一次。
伴随着腐朽的气息，绷带悄然出现...
爬墙对陆巡而言丝毫没有难度，陆巡担心的只是口袋中玻璃刀能不能裁切的开窗户。毕竟陆巡没有尸鬼那样的指甲，如果是钢化玻璃的话，说不定这次就要无功而返了。
不过陆巡显然是想多了，玻璃虽然结实，但窗户却是老旧的滑动窗，手按在玻璃上用力一推，就听到“咔嚓”一声，里面的暗扣被直接推断了...
时隔四五天，屋子中仍旧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反而因为时间流逝多了一丝腐臭，夹杂着剩饭菜的腐败的味道，让人作呕...
陆巡将鼻子上面的绷带稍稍往下拉了拉，翻身进屋。
屋子里很暗，陆巡从口袋中掏出一柄袖珍手电筒，用手帕蒙住灯头，昏暗的光线从手帕缝隙中射出...
什么都看不见...
果然都特么是扯蛋！
陆巡嘴角抽搐着，把下午特意买的手帕装回口袋中...
想了想，拉上客厅的窗帘，这样即便有灯光扫过，应该也不会太明显。
“铛...铛...铛...”
一连串钟声吓了陆巡一跳，转过身，一座一人高的老式座钟倾斜着靠在旁边的柜子上，响了几声后发出“咯吱咯吱”的杂音...
客厅当中一片混乱，昂贵的红木家具杂乱的倒着。
陆巡握着手电筒四处打量，
在昏暗的灯光下，地板上出现大块大块暗淡的区域，应该是被血液浸透了，附近的墙壁上也满是斑斑点点的黑褐色印记，
看样子所谓的案发现场就是在这里...
尸体应该是被警方带走了，只剩下血迹中用白色粉笔画着两个圆圈，
现场痕迹固定线...
所以，是死了两个人么？
陆巡眯了眯眼睛蹲下身，
固定线的形状很奇怪，像是两个凹字叠加起来，或者说是一个两端凹陷的椭圆。
尸体是以什么样的体态僵直着，才会有这种形状的固定线？
陆巡皱着眉想了想，单膝跪地，看着小腿在地板上占据的范围...
是跪着的么？
应该是了，可是为什么会刻意的让人保持这样的姿势死去呢？
东梁，陆巡是了解的，虽然人稍显极端一些，但绝对不会极端到变态的程度。
虐杀...
就算是杀人不犯法，以东梁的胆量也是做不出来的。
所以，只可能是那只虚影老妪！
陆巡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可即便知道事情是虚影老妪做的也于事无补，华夏法律中可没有鬼杀人的相关条款...
陆巡有些后悔，如果当天求求席青言，或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叹了一口气，陆巡站起身，手电筒的灯光扫过地面，一块之前没有被陆巡注意到的哑光区域一晃而过。
陆巡愣了一下，手电筒再次照了过去...
血液的痕迹是集中在固定线附近的，
按照陆巡的推测，死者应该是跪坐在固定线的位置，被开了膛什么的。所以，除了少量血液喷溅到了墙壁上，大部分还是漫在死者周围，形成了一整片的血液痕迹。
而现在，就在固定线的前方，竟然还游离着一小块单独的区域。
这块痕迹的范围并不大，只有巴掌大小，而且离固定线的距离很近，近到...
陆巡犹豫了一下，双膝跪地，上身前倾，脸侧着贴在地板上。
那块游离出的血液痕迹就在眼前，
所以，
这块儿印记，
是半张人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