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瑾王妃
酒至半酣，皇后开始发话：“今日难得众多才子佳人在场，不如我们比试一番，看看到底是男儿才高八斗，还是女儿家巾帼不让须眉，大家意下如何？”
皇后的提议谁敢反驳，下面自然是一片附和之声。
只有太子敢说上两句，刘亦泓说道：“启禀母后，这男女较量怕是难分胜负啊，若比武艺骑射，那小姐们自然毫无胜算，可若比歌舞才艺，那公子们也只能甘拜下风。不知母后想要如何比呢？”
皇后笑了笑说：“那便比才学啊，诗词歌赋也能见真招、显本事。”
众人恍然大悟，不过对这些公子们而言，舞文弄墨更适合与文绉绉的老头子比试，这跟小姐们比嘛，总希望能多些实质性的接触，而不是嘴上的争斗，意境上的较量。
皇后看出了大家兴致不高，可自己话已出口，总不好收回吧。便让大家对对联，男女双方各自出题，对出且对得工整者计一分，对不上者扣一分。可几轮下来，皇后也越发觉得无趣，大多数的时候众人都在思考，殿内一片寂静，这宴上的氛围还不如之前看歌舞来得热闹了。
皇后说道：“罢了罢了，这小姐和公子们个个皆是才貌双全的，真是后生可畏啊，实乃我南朝之幸。”皇后举起了酒杯说道：“来，我们一起举杯，愿我南朝国泰民昌、盛世不衰。”
“愿我南朝国泰民昌、盛世不衰。”
歌舞再起，大家又欢闹起来，皇后觉得该留些空间给这些晚辈，便说道：“今日欢愉，本宫多饮了几杯，有些疲乏，便先行回去歇息了。时辰尚早，你等继续欢歌宴饮。太子，你就替本宫好好招待大家吧。”
“儿臣领命，恭送母后。”
“恭送皇后娘娘。”
果然，皇后一走，大家都轻松了很多，韩念伊也很高兴，终于不用那么拘谨了，她对韩念熙说道：“终于走了，不然酒不敢喝，东西不敢吃，太累人了。”
韩念熙拉拉她的衣袖，环顾四周说道：“姐姐，你可小声些，这种话怎能说得。”
韩念伊冲她吐吐舌头，开始喝酒，一杯接一杯，韩念熙怕她醉酒，赶紧抢过酒壶，不再给她喝了，韩念伊假装要去抢，跟韩念熙打闹起来。
这时一个不友善的声音传来，“怎么，这镇国将军府如今连酒都喝不起了？要在这宴会上抢夺，成何体统。”说话的不是别人，就是两年前在马场丢尽颜面的顾蕊。如今她顾家得势，自认为嫁了个不错的夫婿，自然敢挑衅无所依靠的韩念伊。
韩念熙立刻解释：“夫人误会了，姐姐只是在与念熙嬉闹。”
顾蕊不看韩念熙一眼，趾高气扬地说：“镇国将军府如今要靠一个庶女出来回话了吗？”
韩念伊本来就是个不怕事的，如今又喝了些酒，胆子就更大了：“哟，顾小姐呀，如今顾家家大业大的，要不咱再比上一场，让我赚些买酒钱？”
她身边的丫鬟得意地说：“我们家小姐，如今已是抚军大将军府上的少夫人了，所以你应当尊称一声郑夫人才是。”
韩念伊上前就是一个大巴掌，还臭不要脸地吹着手心说：“这脸皮还真是厚，震得我生疼。”
顾蕊气得面红耳赤，指着韩念伊，斥责道：“岂有此理，你竟然敢打我的丫鬟。”
韩念伊笑了，眼中却全是冷意，“主子说话，何时轮到奴婢插嘴了？”
顾蕊被这话噎住了，正难堪的时候，顾鑫听着动静走过来了，顾蕊得意地对着韩念伊哼了一声，给自己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那丫头捂着脸哭了起来，越哭越大声。
“妹妹，发生了何事？”顾鑫看了一眼韩念伊，眼神中透着恨意。
那小丫鬟先告状了：“将军，奴婢只是告知韩小姐咱家小姐如今的身份，她就动手打了奴婢。”
“韩念伊你好大的胆子。”顾鑫吼了起来。
韩念熙见他们人多势众，怕事闹大，想要讲和，柔声道：“顾将军，姐姐多饮了几杯，有些酒醉，是无心之失，还请将军莫要计较。”
韩念伊却拉住韩念熙，说道：“我清醒的很。”又看着顾鑫，不紧不慢地说：“好大的胆子？主子们讲话她一个丫鬟也敢插嘴？对我还敢不用敬语，到底是谁大胆？”
“敬语？我们顾家只对身份贵重的人用敬语。”有人帮衬，顾蕊的气势又起来了。
“是吗？顾小姐这般盛气凌人，怎就嫁了一个庶子，可真是委屈你了。”话刚说完，韩念伊就后悔了，这话是连带着郑耀辉一起骂了，可自己也是逼急了，看了一下，好在正主儿没来。
这话别人说也就算了，可韩念伊如今的地位，她也配？顾蕊毫不客气地回击：“以韩家如今的地位，只怕韩小姐连嫁给庶子做妾的资格的没有吧？”顾蕊用帕子轻掩在嘴边，笑得得意忘形，然后又夸张地说：“哎呀，韩小姐都十七了吧，至今未嫁，怕是眼光太高了些，人啊，得有自知之明。”
“不知瑾王妃的位置可配得上韩小姐？”刘奕恒见顾家人都往这边来，就知道是冲着韩念伊的，当然得赶过来护妻了。
见到瑾王来了，大家都行礼问安，刘奕恒走到韩念伊的身边，关爱地问道：“又贪杯了？”
告状谁不会呢，韩念熙壮起胆子跟刘奕恒说话，“回禀王爷，顾家丫鬟无礼在先，可顾家公子小姐，不辨是非，仗着自己身份尊贵，就肆意欺侮我们姐妹，还请王爷做主。”
韩念伊用惊骇又带着几分赞赏的眼神看着韩念熙，心想着：这小丫头变得也太快了吧，刚还低眉顺目地求情呢，这会儿告起状来竟也是丝毫不含糊。
刘奕恒虽然不待见韩念熙，但她这番说辞确实很受用的，既然自己的媳妇儿是苦主，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袒护了。
顾家兄妹见这两姐妹一唱一和的想要混淆视听，自然不能吃亏，顾蕊指着她丫鬟的脸说道：“王爷，你看看这丫头的脸，明明是韩家小姐不对，竟敢出手伤人。”
刘奕恒笑笑说：“念伊向来温婉端庄，定不会无故打人的。”
温婉端庄？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让韩念伊想笑，但只能憋着。
韩念熙也知道自己姐姐什么样，但也不能拆台啊，一脸委屈地说：“回禀王爷，那丫鬟对姐姐不敬，姐姐一时气急，才会打她的。”
刘奕恒目光冰冷地看着那个丫头，嘴里重复着：“无礼？不敬？”然后笑了笑对身旁的北天说道：“北天，杀了。”
在场的人都惊住了，顾鑫先反应过来，阻止道：“慢着，瑾王殿下，您这般行事怕是不妥吧。”
顾蕊也反应过来了，瑾王又如何，如今顾家也不是他能随意欺负的，言语刻薄起来，“王爷，凡事得讲个理字，我顾家的丫鬟若有错也是我顾家责罚，怕是不用劳烦王爷的。”
“胆敢对本王的王妃无礼，莫说一个丫鬟，就是你顾家之人，本王也一样敢杀。”刘奕恒毕竟是皇家之人，说这话的时候，天生的威严震慑住众人。
顾家兄妹的气势明显矮了一大截，但顾鑫是要面子的，前两天刚在贺泽羽那吃了亏，今日总不能再任由刘奕恒欺负，这要传回长安，整个顾家都会沦为笑柄。而且，顾鑫心中也有疑虑，昨日这韩念伊舍身为大将军挡箭，可是传得沸沸扬扬，都说这韩家大小姐志向不小，妄想勾搭大将军，这瑾王也能忍？
顾鑫强作镇静地问道：“在下当真糊涂了，王爷总说韩小姐是瑾王妃，可昨日韩小姐又舍身为大将军挡箭，这…而且，人人皆知瑾王尚未婚配，不知这韩小姐怎就成了瑾王妃呢？”
韩念熙虽然难受，但还是站出来作证道：“瑾王殿下已经向家中祖母提亲，这门婚事我们镇国将军府也已经应下了，年关时节，我姐姐就会嫁入瑾王府为妃。”
众人瞠目结舌，这韩念伊果然好手段，顾家兄妹也只能自认倒霉，还得假意恭贺：“那得恭喜瑾王殿下和韩小姐了。”
顾蕊笑着跟韩念伊搭话：“如此重要的喜事，这韩小姐也不告知我等，看看，白惹了误会一场。”
韩念伊有些嫌弃的看了看她，这顾蕊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好像刚刚和自己针锋相对的人根本不是她。
韩念伊虽然生气，也觉得那丫鬟无礼，但也不至于要人性命，不等顾家人开口，她先求起情来：“那丫鬟虽然无礼，但也罪不至死，你就别计较了吧。”
刘奕恒看着她，有些无奈，这顾家的人可没安好心，自己可是替她出气，她倒好，给人家求情，搞得自己白闹一场，刘奕恒有些不乐意了。
韩念伊也懂事，怎么能让刘奕恒下不来台呢，她挽着刘奕恒的手卖乖道：“奕恒，你给我这一点小小的面子好不好？”
这一声奕恒叫得，刘奕恒的心瞬间融化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韩念伊这么可爱的撒娇。此刻的韩念伊，因为醉酒，脸颊两坨红晕衬得小脸娇滴滴的，让人想咬一口，刘奕恒心想着，这喝酒还是有好处的。
刘奕恒甜蜜地接话道：“好，都听你的。”刘奕恒亲昵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宠溺地说：“你喝多了，本王抱你回去。”
两人这副恩爱的模样，让顾家兄妹只觉得恶心。而不远处的贺泽羽则是气得浑身颤栗。
一离开宴厅，刚刚一直不能插嘴的楚灵，立刻夸起瑾王来：“王爷，您刚才可真是威武，太好了，有您这样的姑爷，我家小姐再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姑爷？刘奕恒还挺喜欢这个称呼。
韩念伊到了院子就让刘奕恒放下自己，刘奕恒想跟她进屋也被拦住了，刘奕恒有些摸不着头脑，韩念伊解释道：“今日我太累了，想赶紧歇息，王爷请早些回去吧。”其实刘奕恒那日强吻自己，让韩念伊现在还有些后怕，所以她不愿意跟瑾王独处。
刚还奕恒，这会儿就王爷了？刘奕恒想要教训她，可是看她昏昏欲睡的样子又不舍得了。
“那你赶紧进屋睡吧，本王也回去歇息了。”
刘奕恒见她进屋就走了，路上还在念叨着：“姑爷？有意思。”他笑得很明朗。
韩念伊把楚灵也遣下去了，她走到床边躺下，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有些想睡，可心中有事，她一时半会儿又有些睡不着。
今日出了气，是挺开心的，可是这也等于将自己和瑾王的婚事昭告天下了，这可如何是好？自己不想嫁啊，而且还答应了贺泽羽不嫁。等等，自己为何这么听他的话？那日应下不过是缓兵之计。自己心里有贺泽羽，可是他呢？他可从未表达过他的情感啊，除了…可是他总是忽近忽远的，令人捉摸不透，不像刘奕恒总护在自己身边。也不是啊，他救过自己好几次呢。啊，好烦人。
有人，韩念伊虽然脑子混沌，但这点警觉还是有的，她慢慢将手伸到枕下，摸到了匕首。
“怎么，想杀我？”
贺泽羽的声音！韩念伊坐起身来，不知为何，此刻看到贺泽羽竟然有些生气，刚刚自己被人围攻的时候怎么不出现？现在爬墙进来干嘛？
“你来干嘛？”语气里的怒意，让贺泽羽以为她不想看到自己，有些失落和难过。
贺泽羽生气又感伤地问道：“你不是答应我不嫁给瑾王，为何刚刚你还承认你们已有婚约？还和他那么亲密？”
他刚刚看到了？看到也不帮忙？就任由自己被人欺负吗？
韩念伊开始赌气道：“为何不嫁，奕恒待我一心一意，宠爱有加，呵护备至，对我家人也是照顾周全，你说，这么好的男人我为何不嫁？”
“因为你不爱他。”贺泽羽原本昨日还确信的，可看到今日的事，听到她刚刚说的话，贺泽羽此刻已经不那么确定了。
韩念伊没有理他，也不想理了：“你走吧，我累了。”
韩念伊又躺回床上，还将被子盖好。
贺泽羽站在原地，觉得胸口刺疼，他望着那个小小身影，明明昨日还那么温情，今日怎么就变得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了呢？女人就这么善变吗？还是她一直都是爱着刘奕恒？贺泽羽带着疑惑转身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