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夜访贺府
韩念伊一口气冲回房间，身子抵在门背后喘着粗气，楚灵以为又出事了，拍打着房门询问：“小姐小姐，发生何事了？您开开门啊。”
“小姐您开门啊。”
“小姐，可是今日在宫中犯错了？”
“没有，我要睡了，你下去歇着吧。”
“小姐，您...”楚灵还想说话。
“别吵，赶紧回去。”韩念伊想着事情，没空理会楚灵。
韩念伊在柜子里翻找，拿出了从边塞带回来的锦盒，打开来。这盒子里装着母亲的画像，师父给的保命药丸，还有一个玉佩。她将玉佩拿出来，躺在床上看着玉佩上的“羽”字发呆。
八年前，父亲突然接到命令，前往阳关援助萧逸的军队，父亲整军出发，几日后带回一个中毒昏迷的少年。她听跟来的将领在跪求父亲。
“韩将军，这个少年胆识过人，将来必会成为国之栋梁，而且救了萧公子的命，我们萧将军恳请韩将军尽全力搭救。”
韩念伊偷偷询问了大夫有关少年的情况，大夫说：“此毒并不难解，但需多服几贴药才能痊愈，可是，多日劳累奔波，食不果腹，病人严重体亏，现在内外俱损，不知能否熬到毒解。”
韩念伊乘人不备，溜入少年的房内，在床边看着他，听见他在呢喃着什么，轻轻推了推他，少年虚弱的睁开眼。
“我这里有个解毒的药丸，但我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你，你要吃吗？”韩念伊将一个褐色药丸拿到贺泽羽面前，让他自己选择。
少年看着她张了张嘴，韩念伊便给他服下，又等了好一会儿，似乎是药效发挥了，少年有了些精神。
“你是谁？”
“这你不用管，你没事便好，我走了，对了，你不能告诉别人我来过，更不能说吃了我的东西，你可能答应？”
少年点点头，韩念伊便放心地离开。
“等下，你过来。”
听到少年的呼唤，韩念伊又好奇地回到床边。
“这个给你，日后可来找我，我必定还你的救命之恩，我叫贺泽羽。”贺泽羽将自己腰间的玉佩交给了她。
想起这段过往，韩念伊躺在床上笑出了声：“你就是贺泽羽啊？！怎么这么弱，要我三番五次的救你，哪有传说中的那般英勇，啧啧啧，看来你这个大将军虚有其表啊。”
贺泽羽府前下马，面带笑意，如沐春风，让护卫们有些惊愕，出来迎接的素离也注意到了贺泽羽的不同。
“素离，把外面的人都撤回来吧。”
素离愣了一会儿才说道：“是，属下遵命。”
这将军是怎么了？前几日不还一直问询那少年的情况吗，如今怎么不查了？
初一清晨，韩念伊梳洗完毕，穿上韩玉麒送的水蓝衣裙，去给长辈们请安贺岁。
老夫人见到韩念伊明眸皓齿，亭亭玉立的女装扮相很是欢喜：“这才对嘛，这才是女儿家该有的样子。我家伊伊出落的如此标志，日后定要找个卓尔不群的男子才能相配。”
“祖母，伊伊还不想嫁人，想在祖母身边多侍奉几年。”大过年就谈婚论嫁让那韩念伊有些慌，这祖母也太心急了。
“圣旨到，韩念伊接旨。”
这么早就有圣旨，韩家人都有些意外，韩念伊更是吓了一跳，居然是给自己的。众人来到明堂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韩家嫡女韩念伊，秀外慧中，能歌善舞，惊鸿一舞，甚得朕心，特赐恩赏，以示嘉奖。钦此。”
“陛下赏赐：翡翠碧玉手镯一对，鎏金玉珠步摇一对，白玉双珠耳坠两副，南海珍珠两斛，广袖留仙裙两套，云绫锦缎五匹。韩小姐请接旨吧。”
“臣女韩念伊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韩念伊站起来捧着圣旨，杵在原地，第一次接旨的她，有些手足无措，老夫人立刻上前拍拍她肩膀，让她安心。
“公公辛苦，今日新年，请进屋喝口热茶歇息片刻再回宫吧”
老夫人将公公请进屋坐下喝茶，寒暄几句，送公公出门，老夫人还让下人塞了一个钱袋给公公。
“好漂亮啊。”看着桌上华贵的金玉首饰，韩念熙羡慕不已，左看看右摸摸。
韩念伊看着这些却不是很喜欢，毕竟自己对梳妆打扮并不在行。
老夫人也是见过世面的，对于恩赏，高兴之余也有些担心，陛下赏赐，自能抬高伊伊身份，可也会将伊伊推至人前，怕是风波要起，不知道这小小少女能否经受得住。
用过午膳回到朝阳苑，韩念伊找了丫鬟们踢毽子，出了汗，泡了热水澡，又舒舒服服睡了一觉，整个人神清气爽。
“少爷回来没有？”
“小姐，午时过后少爷便回来了，只是有些醉酒，不知这会儿有没有醒来。”墨竹在给韩念伊穿衣，知道她要出门，给她披了一件狐毛斗篷。
韩念伊带着下人来到了听竹苑，这还是韩念伊第一次来韩玉麒的院子，院内有一个小型演武场，应该是平日练功的地方，主屋周围溪水蜿蜒，青篱竹环绕，新颖不俗。
“这韩玉麒的小苑还真是静雅。”韩念伊很喜欢这园子。
“见过小姐。”墨兰听到外面有人便迎了出来。
“韩玉麒呢？”
“回小姐，少爷酒醉还未醒来，奴婢先进去看看”
“不必了，我自己去吧。”韩念伊推门进去，韩玉麒果然还睡着，韩念伊在文案上拿了只毛笔，趴到床边，在韩玉麒脸上乱晃，韩玉麒痒得不行坐了起来。
“谁啊。”韩玉麒双手抱头揉着脑袋，睁开眼，看清了是韩念伊：“你怎么来了？”
“怎么，今日初一，你不应该给我这个长姐贺岁吗？”说着，韩念伊挺了挺身子，反手握于背后，一副长辈模样。
“切”韩玉麒被她的样子逗笑了“我说长姐，您可备好了小弟的拜岁钱？”
韩念伊斜眼看着他说道：“只要你拜，定是有的。”
“哦，也是，据说今日赏赐颇丰，伊伊现在可是有钱的很。”
“对了，那赏赐也有你一半，想要什么你尽管去拿，都拿走也行，我用不上。嗯，你拿去换些银两，然后去买把上好兵器。算了，还是请人打一把吧，那更顺手些。”
韩玉麒看她说得如此认真，心里暖暖的，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你自己留着吧，买兵器的银两我还不缺。再说那些以后你可得常用了。”
“什么意思？”韩玉麒不缺银两韩念伊是相信的，毕竟有长公主呢，可他说那些首饰以后自己要常用是什么意思？
“坐啊。”韩玉麒给两人到了杯茶，示意韩念伊坐下：“今日我随父亲去太尉府赴宴，好多人向我打听你呢，他们挨个找我喝酒，我才醉倒的。”
“打听我？打听我作甚？”
“你如今可是一舞成名了。”韩玉麒喝着茶水调侃韩念伊：“打听你作甚？你说男子打听一个未出阁姑娘是作甚？”
韩念伊明白过来，有些脸红道：“关我何事，我可没空理会他们。”
“怕是晚了，我回来时，好像听见管家跟父亲说今日好些人送了拜帖来，想要一睹芳容。”韩玉麒笑得更坏了。
“不许笑，我懒得理你，我回去了。”
“哟，害羞啦？”韩玉麒乍然想起：“你跟贺泽羽是不是认识？”
韩念伊停下了脚步，回头看韩玉麒：“为何突然问这个？”
“哦，今日筵席，他也在，他还说要来府上拜访。”韩玉麒带着笑意：“贺泽羽一项孤傲，从不主动与人结交，更别说女人，可今日却对你有兴趣，你说你们不认识，谁信啊。”
贺泽羽亲吻韩念伊的画面突然在脑中闪现，韩念伊脸更红了，留下一句：“我才不认识。”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怕什么？逃什么？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怎如今跟贼似的，莫名其妙。想着想着就往朝阳苑走。
“小姐，该去膳厅用晚膳了，您怎么回屋呀？”
楚灵没有听到小姐和少爷的谈话，所以不知道小姐为何此时会有些窘迫。
晚上韩绍又出去赴宴了，韩玉麒因为午间喝多了便没跟着去，韩玉麒是开心的，不然又得被灌酒了。
“伊伊，明日我同你母亲和姨娘去法德寺进香，你与念熙一同去吧。”老夫人实则是想带着两个丫头去向佛祖求段好姻缘的。
“好的祖母。”韩念伊觉得只要能出府，总是好的，爽快应下。
韩玉麒总是似笑非笑地看看韩念伊，让她不自在，没吃多少，便早早回屋去了。
韩念伊躺在床上，想着韩玉麒今日的话，又想到自己莫名的窘迫，觉得自己过于窝囊，她不能总让这个贺泽羽占上风，她决定反击，要报复。
在长安城，韩念伊不能像在边塞那般放肆，她要顾虑到女儿家的名节，将军府的颜面，所以明面对抗肯定没有胜算，可是，暗地里就不一样了。
韩念伊换好夜行衣，再以黑纱蒙面，向夜色中走去，直奔大将军府邸。别的地方她不熟，但大将军府还是认识的，就在离宫不足百米的地方，她进宫时早就注意到了。
韩念伊在大将军府的屋檐上穿梭着，想找到贺泽羽的房间。
大将军府共有五进院落，占地比镇国将军府还要大，要知道镇国将军府可是长公主大婚时皇上钦赐的，算得上长安城数一数二的宅院了，可没想到这大将军府比自己家还大，韩念伊不禁感叹：“哇，这大将军府可真是阔气。”
府邸很大，可是人却很少，韩念伊翻了几个院子，除了巡逻的府兵，连鬼影子都没见着，正当纳闷的时候，韩念伊闻道了饭菜香，她顺着味道过去，寻到了膳房。
“将军一会儿该回来了，饭菜重新做，做些清淡的，再炖个养胃的汤。”凤管家在吩咐着膳房里的厨娘伙夫：“对了醒酒汤也煮一碗出来。”
“他不在啊，那正好，本姑娘拆了你这宅子，让你嚣张。”韩念伊躲在房顶偷听。然后又去周围找了一圈，终于在东侧的一间屋子里看到了有人居住，想着去问一下贺泽羽的房间在哪，然而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晚间受韩玉麒的影响没吃多少，她拍怕自己的肚子：“可真是委屈你了。”美眸流转，嘴角勾起：“膳房的饭菜应该做好了吧？”
韩念伊进入膳房，冲着两个伙夫撒了一把粉末，在厨娘颈部用力一击：“解决了，让我看看这大将军府的膳食如何。”
“怎么都是素的？”韩念伊东翻翻，西看看，嘴里抱怨着没有肉食。最后韩念伊只能拿了一些糕点和水果，然后又去了刚刚那个有人的屋子。
“什么人？”随着一个巡逻侍卫的喊声，又来了一队人：“什么事？”
“属下刚刚感觉房上有人。”
府兵们扫视了一下周围屋檐。
一个领头的侍卫吩咐道：“分散开来，四处搜一搜，青岚苑再多派些人巡查”
韩念伊贴身藏在屋脊后，放轻呼吸，见人散开，才又向屋子靠近。一个丫鬟从房内退出，韩念伊纵身跳下，推门进屋，屋内是一个青衣男子正于案前看书，韩念伊疾步过去，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掐住他的喉咙：“别叫，我只是问几句话，听明白了？”
男子轻轻点头，这时候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公子，您歇下了吗？”
“别乱说话，否则我杀了你。”韩念伊再一次警告，见男子再次点头，便松开捂住他嘴的手，同时加大了另一只手的力度。
“何事？”
“没什么事，只是今日府内似乎不太平，怕有人扰了公子的清净，属下特来问询。”虽然不知道眼前青衣男子的身份，但似乎是个主子，外头的人说话极为恭敬。
“我这无事，你们去别处巡查吧。”青衣男子侧了一下脸，想回头看韩念伊，韩念伊怕他耍滑头，又紧了紧了掐着他喉咙的手。
“我不喜欢人多，你们别再过来了。”青衣男子努力调节自己的音色，不让人听出异常。
“是，属下明白。”侍卫们很快退出了院子。